第四十集(一)(1 / 2)

一周後,司法廳傳來消息,張揚憑借那兩首歌,獲得全省司法行政係統北片四監(獄)六(司法)局唯一一張入場券,可見審核曲目的嚴格程度。這個消息使他激動萬分,同時也埋下了禍根。工會主席王海濤笑了,笑得很得意,笑豁著嘴重複著“我就說不用費那麼大勁,就小張就行”,這無疑刺痛了副主席喬彩霞,弄得她更像鬥敗的公雞。喬彩霞排練的集體舞蹈本以為有十分的把握的,卻意外落選,本來心裏就很不痛快,又聽了王主席這番帶刺的言辭,她便越發地心理失衡。王主席是個甩手掌櫃,自從張揚拿到入場券後,就全權交給了副主席喬彩霞了,由她來負責張揚的排練和包裝。而喬副主席因為自己編排的節目落選,便對張揚的節目排練沒什麼積極性,甚至是不管不問。直到演出那天,張揚也沒混到個演出服,也是整場文藝彙演中唯一一個沒有演出服的演員。他穿著自己那身沒配連綬帶、又略微泛黃的舊警服,心酸地完成了彩排和正式彙演。彩排結束回到賓館,同房的一個南片監獄的工會主席曹主席,捏捏張揚的警服,戲諷他們來城監獄道:“小張呀,今天你喪失了一次為你們單位做廣告的機會。”又揪著嘴忍不住笑道:“你應該在間奏的時候說本人演出服由來城監獄提供讚助。回去,你們領導肯定會給你一定的獎賞。”張揚自我解嘲地說:“我們的領導有很強的勤儉節約意識,堅持歌好不怕衣服破。”

“唉,你們領導也不怕局領導訓,你這樣來演出,毀得不是你個人形象,而是整個單位。——你們單位在你這個節目排練上投入多少錢?”

“一分錢也沒投入,我自己買了九盒金嗓子喉寶,45塊錢現在還不知道給不給報呢!”

“不會吧!我們一個獨舞,請了專業指導老師,加專門設計定做的演出服,大概投入了一萬三,還不算招待的費用。”曹主席驚訝地看著張揚,似乎覺得他是個愛說假話的孩子,正在惡意詆毀著領導,敗壞來城監獄的名聲。

“不信,您去問問我們的喬主席。我就是個沒人過問的孩子,排練期間沒給一天休假——你應該懂得,我唱的是男高音,應該特別注意保護嗓子,而值夜班又特別毀嗓子,我四天一個夜班,有時候還要給別人帶夜班。”

“哦,那確實有點過分了,你們領導也太不拿這次演出當回事了,我們單位排練是全脫產的。下次見到你們王主席我非臭臭他。”曹主席搖搖頭,大有憤憤不平之勢。

“您還是別說他,他可能都不知道。”張揚懇求道。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他.......”張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畢竟這是單位的家醜,況且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無利害關係或私交。兩場演出終於結束了,張揚因為唯一一個沒有演出服多少有幾分悵然,帶隊的喬副主席未必光彩,來城監獄也未必光彩。讓張揚感到滑稽的是,喬主席僅僅帶著他這一個“獨生子”演員,帶隊的是不是很多餘。

張揚在省城演出的時候,他的父母還以為謝娟是他們的準兒媳,再次前去長淮中學看望。謝娟見張揚的父母依舊熱情如前,隻是稱呼分別改成叔叔和阿姨。這一稱呼的變化,使張揚父母敏感地覺察到了不對勁。張母直言不諱地問道:“小謝,今天怎麼這樣叫我們了?”謝娟才淚流滿麵地說:“我跟張揚分手了。”這還得了,謝娟本是張揚父母掛在嘴邊炫耀的資本,哪能接受這個現實,豈不是塞進嘴裏的肥肉掉了?老倆口本想跟謝娟商量她與張揚的婚事的,一聽說“分手”二字,頓時火冒三丈,又尷尬得無地自容。他倆第一反應就是張揚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背叛了謝娟,就是戲文裏說的陳世美或李良方。想象張揚一定攀上了高枝,或者迷上了比謝娟更漂亮的女人,但在老倆口的眼裏沒有哪家姑娘還能比得上謝娟。知道這個真相後,張母當時就氣病了,盡管謝娟再三挽留,但張父歉意地說:“我們實在沒臉再留在你這裏,看我不去打斷他的狗腿。”謝娟安慰二老道:“他是他,你們是你們。你們永遠都是我的長輩。”辭別謝娟,張揚的父母先回了老家,然後張父隻身趕到來城質問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