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一個周日的中午張揚給奶奶送過飯，接了個黃戰奇打來的電話，黃戰奇想請張揚約三分監區長李建成在一起坐坐，想在年終授獎的時候對黃戰勝適當照顧些。張揚又打電話叫李建成安排妥當，便去了蔬菜批發市場。
蔬菜批發市場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張揚開著三輪在擁擠的通道上如蝸牛蠕動，不時地問著通道兩旁攤位的菜價。一個約四十歲的男人，手持電擴音喇叭，在張揚的三輪車廂的後屁股上猛跺一腳，喊道：“快走。”幸好張揚問菜價時踩著車刹，否則，非衝倒幾個攤位不可。畢竟張揚在這個市場混了近三年了，跟經常給大食堂送菜的幾個三輪車司機成了好朋友，經他們介紹又跟管理員建立了不錯的關係，便以為是熟人在跟他鬧著玩，連頭也沒回就故作陰陽怪氣地說：“誰呀？這麼猖狂呀——”話音未落，就聽“咣當”又是一腳踹，三輪猛往前衝，張揚趕緊踩住腳刹，仍舊頭也不回，笑嗬嗬地說：“你看你猖得……”還沒等張揚說完，這人就一喇叭砸到張揚的右顴骨上。張揚這時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在跟自己亂著玩，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手握住三輪車前護欄，飛起一腳正踢在這人的下巴上，這人本能地身體往後一仰，腿下被菜攤拌住，順勢倒了下去，又迅速翻身爬起。一看打架了，周圍的人本能地後撤，讓出一片空地，似乎特意要給他們施展伸手提供方便。張揚立刻關掉三輪車開關跳下車，竄過去跟他扭打在一起。張揚雙手控製對方的胳膊的同時，來了三膝頂襠，然後身體左側，順勢猛拉，瞬間放手，摔了他一個狗吃屎。就聽人群裏有人嘀咕道：“這下碰上對手了，這麼多年爺倆在這個市場想打誰就打誰。”還有人在小聲嚷著：“打得好，打得好……”張揚聽了，頓覺自己做了一件為民除害的好事，又轉身過去跪騎到他的背上還想再補幾拳。經常給大食堂拖菜的三輪車司機楊二毛突然衝到跟前勸阻道：“胡屌鬧，胡屌鬧，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張揚這才停住了手。楊二毛拉起張揚，道：“趕緊去包一下。”這時候張揚才發現自己的臉被對方砸破了相，而且直冒鮮血，頓時便惱怒萬分。破相這對一個警察來說是件很丟麵子的事情，也必將成為同事們的笑柄，那劉忠厚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幸災樂禍，笑掉大牙。來城的人素來軟欺硬怕，一旦被他吃定了，以後在這個菜場，張揚就得夾著尾巴采購，甚至大氣都不能喘一聲。要想直起腰板在這裏混，就得利用這個機會打掉對方的威風，以增加自己在菜場的份量。想到這些，他又想扭頭再打這人一頓，豈不知這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張揚一看人跑了，便問楊二毛：“楊哥，你告訴我他家住哪？”楊二毛一聽便知這話的弦外之音，笑著道：“都是自己人，問那麼多幹嘛。”
“我起碼該知道今天誰打了我吧。”
“別說那麼多，先包紮傷口再說。”楊二毛說著，就要拉張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