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綺亞盡管屬於穩健派,總歸是個魔族,而且還是冷遇澪的拉姆薩斯的副官。
這讓胡桃對接受她的施予有些抵抗,但最後還是收下了它。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勇者一族的自尊,而是避免自己拖累了刃更等人。
所以至少希望待在魔界的這段時間,可以自由地使用它。
……我已經開始會這樣想了呢……
野中胡桃感到了自己的變化。一定是和刃更重逢的緣故吧。
若是以前,絕對無法想像自己會和監視對象澪跟魔族萬理亞一起生活,甚至並肩作戰。
……而且。
在同居生活中,萬理亞幾乎是每天都對胡桃做些羞人的事,但為了追上柚希和澪也隻好默許。不隻是萬理亞——有時還會是刃更和柚希。所以胡桃才會像今天這樣,大膽地在露綺亞的辦公室做出猥褻行為,暴露出放蕩得難以置信的自己。
再說——盡管覺得害羞,自己仍無法拒絕。
……原來我其實不討厭那種事呢……
就像柚希和澪一樣,漸漸地,胡桃感到自己愈來愈淫蕩。
不僅如此。胡桃今天終於將隻敢在夢裏做的事搬進現實,和刃更接吻了。盡管起初是以為自己在作夢,而清醒後是為了滿足露綺亞才那麼做,但胡桃做的都是主動吻上刃更的唇——沉溺在女性情欲中忘情纏舌,貪求刃更的一切。
指尖一碰上唇瓣,當時刃更的溫暖和他給予的快感頓時鮮明重現。
「…………!」
胡桃羞得滿麵通紅,把嘴泡進池裏吐氣,噗噗噗地在池麵上打出許多泡泡,沒發現背後有個人偷偷接近——
「……——親愛的胡桃~?」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被萬理亞從背後一抱,嚇得胡桃大聲尖叫。
「喂,不要嚇我啦!」
「哎喲,誰教胡桃你都自己一個人發悶不理我,害人家好孤單喔。」
「你、你是不會看那邊——看姊姊和澪的那個喔?」
萬理亞嗬嗬笑著說:
「當然看了啊,可是一個人看很無聊,所以才來找你一起欣賞囉——就像我們平常一趣看色色的影片那樣嘛。」
「明、明明是你硬逼我看的,說什麼學術研究……!」
「一點也沒錯……所以這也是學術研究喔。」
萬理亞嫣然一笑就動手揉起胡桃的胸部,舔起她的脖子。
「討厭,不要啦……!啊……啊嗯!不要……嗯嗚、呼……啊啊!」
被萬理亞攻擊的胡桃在池裏死命掙紮,啪刷刷地打濺池水試圖擺脫萬理亞,卻怎麼也甩不開。
「嗯呼呼……都做過這麼多次了,可是每次都一樣害羞,胡桃還真是可愛呢。」
眼裏燃起好虐之火的萬理亞說道:
「來吧,胡桃。給我腋下,把腋下露出來。我要把口水舔滿你的弱點。」
「————……!」
糟糕。再這樣下去,又會栽在萬理亞拿手的連段陷阱裏。
胡桃立即對清洗區的柚希和澪投出求救的視線。
『——————』
才稍不注意,那邊就完全變了樣。她們即使全身都是泡泡、嬌喘籲籲也絲毫不願投降,不停攻擊對方的弱點;還沒泡到溫泉,就弄得兩眼無神、聲音無力,皮膚還變成了粉紅色。當然,她們根本沒心理會胡桃的危機。萬理亞一看見她求救無門——
「呼呼呼,真是太遺憾了……來,死心讓我舔吧,你這無力的淫蕩女勇者~」
「!~~~~~~」
嘴唇就往左腋湊了過來,胡桃眼看就要像平常那樣被快感攻陷。
「……嗯?這是什麼元素啊,沒看過這種顏色耶。」
萬理亞忽然注意到胡桃護手上鑲了顆黑色元素。
這讓野中胡桃想起——露綺亞給她這顆元素時說過的話。當時露綺亞——
『——往後也麻煩您照顧舍妹了。』
確實是看著睡在胡桃身邊的萬理亞這麼說的。
「————!」
所以,受托照顧萬理亞的胡桃,就請那黑色元素好好照顧她了。
同時,魔法陣在池麵上張開——
「咦——……?」
就在萬理亞看見魔法陣而發出滑稽叫聲的瞬間——那蘿莉色夢魔就卷起大量水花從浴池彈射出去,飛進牆邊的清洗區撞上柚希和澪,再把木椅木桶撞得滿天飛。
「發、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大聲!」
諾耶慌張衝進浴室,但胡桃沒有回答。
隻是頂著紅紅的臉「刷啪!」地從浴池站起。
「我一定會心懷感激地好好用它的……哼!」
丟下這句話後,野中胡桃就自個兒先出浴場了。
3
單獨在維爾達城內自己的房間結束晚餐後。
拉姆薩斯離開房間,來到某個地方。
那是能將整座市鎮一覽無遺的地方——城中最高的主塔頂端。
「………………」
拉姆薩斯來到這裏,默默俯瞰了眼下街燈。大約十五分鍾後——
「您執意不見澪大人一麵……這樣真的好嗎?」
候在一旁的露綺亞開口問道。聽了這忠實部下的問題,拉姆薩斯頭也不回地注視市區方向低聲說:
「……我為何要見她?」
於是露綺亞不再多說半個字,隻是直接輕輕行禮退下,讓拉姆薩斯獨處。
之後——拉姆薩斯就這麼佇立在這裏吹了一會兒夜風。
「——————」
忽然間,拉姆薩斯眉頭微微一皺。
因為附近出現不同於夜風的氣流變化,一般人並不會察覺這樣的細微差異——有雙眼睛,正從背後盯著拉姆薩斯。
——並不是露綺亞,也不是她屬下的其他侍女。
接下來,又多了些不同於視線的變化。一道腳步聲仿佛要展示自身存在,踏響塔頂地麵緩緩接近。隨後——
「——你知道嗎?現在澪和我們住的地方也和這座塔一樣,可以眺望城市的燈光。」
帶著這話站到拉姆薩斯身旁的,是一名少年——東城刃更。
告訴他這個地方的,不是露綺亞就是雪菈吧;無論是誰,都一樣多管閑事。刃更望著不予追究的拉姆薩斯所望的景色,說:
「下午……侍女諾耶小姐帶我們參觀了市區一圈。從這裏見到的景色,就是你弟弟——和接下他工作的你保護到現在的東西吧。」
「………………」
見拉姆薩斯以沉默作答,刃更慢慢轉過來——
「在你保護的事物裏——為什麼就是不包括澪呢?」
吐露出略微帶有陰暗情緒的話。
「你弟弟過世以後——受他信賴、將澪養育長大的屬下,遭到佐基爾殺害。即使萬理亞在關鍵時刻救出了澪,沒讓她被佐基爾抓走,可是佐基爾卻挾持了雪菈小姐,威脅萬理亞順從……」
可是。刃更說道:
「根據瀧川——拉斯所說,你對這些狀況都很清楚,但選擇了靜觀吧?無論其他人怎麼要求你更重視澪,你仍完全不提供新的幫助,除了遭到佐基爾脅迫的萬理亞,以及潛入現任魔王派、無法明著做事的瀧川這兩個起初的護衛以外,完全沒加派任何幫手。」
這是為什麼?
「澪是你弟弟的女兒……也就是你的侄女吧。為什麼你明知她麵臨這麼明確的危機,卻依然一點行動也沒有?」
對眼神堅定地問來的刃更,拉姆薩斯終於開口回答——他直截了當地說:
「——因為沒那種必要。」
「你說沒必要……?」
刃更知道拉姆薩斯對澪態度冷漠。
執意來到這裏,是為了起碼要將原因問個明白。現實顯得一如露綺亞所言。想必拉姆薩斯有他的難處和想法,若能聽上一聽,就算無法接受,也應該能明白他這般行動和態度的原因。可是——拉姆薩斯剛說的,是刃更絕對無法裝做沒聽見的話。
「即使萬理亞被佐基爾脅迫而苦惱到最後,不得不選擇背叛澪也沒必要?即使澪都被抓走,差點就被佐基爾怎麼了也沒必要?經過了這些,你真的要跟我說沒必要加派護衛嗎?」
「既然報告上說她平安無事,哪裏還有需要多要求什麼呢?」
「那是因為我們……!」
能從佐基爾手中救出澪,是刃更等人絞盡腦汁、全力搏命一戰換來的。說起來,能在澪被佐基爾糟蹋前救回她,也平安救出了遭到監禁的雪菈,也許堪稱是最好的結果。可是——假如在那之前,拉姆薩斯能接受克勞斯等屬下的意見,采取加派更多護衛等有效手段,澪被佐基爾抓走的事或許根本不會發生。
而且瀧川還知道佐基爾的藏身之處,甚至掌握了他監禁雪菈的地點;隻要派出精銳部隊同時出擊,說不定早就能剿滅佐基爾這個元凶,但他們什麼也沒做,這種人哪有資格說話——當刃更火大地試圖反駁,拉姆薩斯終於正眼瞧他,說:
「你們——怎麼樣?就我所知,佐基爾敗退的直接原因並不是你們,而是威爾貝特那個力量失控的女兒吧?即使失控的原因是誤以為雪菈遭到殺害,但若佐基爾胡亂對她下手,她也會作出同樣劇烈的抗拒才對。那麼,就算沒有你和你那個從小認識的女孩,她最終還是會得救,這樣的想法有哪裏不對嗎?」
「…………或許真是那樣沒錯。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做,澪和雪菈小姐都可能照樣會得救。」
可是——刃更特別加重語氣說:
「那種話,隻有我們這些采取實際行動救出澪她們的人能說——你們這些什麼也沒做、隻是旁觀的人,少在事後專挑對自己有利的話講。」
「………………」
拉姆薩斯似乎是被刃更說到痛處,沉默不語。
「……我不打算質疑你的決定是對是錯。結果就像你所說的,澪和雪菈小姐都平安,萬理亞和潔絲特也擺脫了佐基爾的控製。我想問的,隻是你是不是真的故意漠視澪而已。」
刃更繼續說道:
「可是,已經夠了——我已經很清楚了。我原本還猜想,你說不定是因為和弟弟立場不同或其他原因才對澪這種態度……但反正無論你怎麼說,我也不會接受就是了。我已經決定保護澪——這個成為我的妹妹、我的家人的人了,所以無論你搬出多偉大的理由或藉口也不關我的事,根本沒意義。」
「——那麼,你要聽克勞斯的話,讓那個女孩成為下一任魔王嗎?」
刃更對低聲問來的拉姆薩斯搖搖頭說:
「不……克勞斯先生對我們是很親切,乍看之下也很為澪著想——但他其實隻是利用她是前任魔王的獨生女、繼承了他的力量的故事,根本不管她有沒有當魔王的資質或她本人的意願,把她當成政治工具而已。」
澪隻要當個普通女孩,平安生活就夠了。
將她送離自己身邊、讓她在人界居住的威爾貝特,想要的就隻是這麼多而已。
然而——嘴上總是對威爾貝特敬愛有加的克勞斯,卻無視主公的遺願,企圖讓澪成為新魔王。據悉,現任魔王也是被樞機院那群高階魔族拱上王位的棋子,兩邊根本半斤八兩。
……而且。
即使自己主公的女兒,和大戰頭號敵人的兒子結了主從契約,克勞斯對刃更的態度卻仍親切得很不自然。說不定,就連澪不得已和刃更結下的主從契約都會被他拿來利用,說成多虧威爾貝特主動撤兵平息大戰,才能促成勇者一族可怕戰神迅的獨生子與魔王獨生女結下良緣的佳話,當作威爾貝特的另一項成就。
……不管哪邊都一樣遭。
說穿了,他們想的全是自己的利益——所以東城刃更無法接受。
絕不接受。
「我知道你和克勞斯先生都有自己的考量和安排,也知道在穩健派中,部下同樣要尊重你們這些高層的意思。可是——你們隻想要利用澪,對她本身完全不關心。在澪最痛苦的時候,你們明明知情卻不伸出援手,克勞斯先生他們也跟從這個決定坐視不管,兩邊都是同類。就我來看,你們這些人全都是一群垃圾。」
被叫來魔界到現在,刃更一直忍氣吞聲,但已經忍無可忍。
所以他要一吐為快:
「我就直接說清楚了,不準你們有需要就叫她來,沒需要就把她丟在一邊。你們漠視、冷落了澪這麼久……現在卻因為需要打贏現任魔王派,就叫她把自己本身或身上的力量交給你們用?開什麼玩笑。她的力量,是你弟弟死前為了幫助不惜和她分開也要保護的女兒才交給她的啊。澪已經因為周遭的需要和想法失去、放棄了很多東西,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聽好。
「我對你們再也不抱任何希望、沒有任何期待,所以至少,請你們不要再從她身邊搶走任何東西。對澪來說,那個力量是她親生父親的遺物,是他們唯一的羈絆——你們根本沒有插手的資格或權力!」
拉姆薩斯默默聽完了刃更的傾訴。
……這就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嗎。
原來如此。報告上說他被逐出了勇者一族的「村落」,現在看來是不難理解。這個少年,的確不適合作勇者。
……實在太幼稚了。
拉姆薩斯要告訴這個隻是流於激情嘶吼理想的少年什麼叫做現實。
「王族的生命並不屬於自己,還要為民而生、為民而死——誰也逃不過這血統的宿命。既然那個女孩是威爾貝特的女兒,就是王族的一員,當然有義務為人民犧牲奉獻。」
「所以我說,你們把她丟在一邊那麼久,現在卻用一句『因為她是王族』這種自私的理由就——」
「——原本過著平民生活的人,因為發現有王族血統而突然被帶走,人生從此完全改變之類的,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而且——拉姆薩斯說道:
「我和克勞斯雖然在想法和作風上有所不同,但站在人民之上的我們,同樣必須守護在這裏所能見到的一切。既然你們下午到過街上,應該看的很清楚了吧。現實上,你這樣保護那個女孩——可能最後會讓你在街上見到的事物、遇到的人全部毀於一旦,懂嗎?」
「這種事我當然——」
拉姆薩斯對試圖反駁的刃更淡然地說:
「那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再說,你剛說那個女孩失去或放棄了很多東西……可是她到最近為止都在與政治角力和鬥爭無關的地方過著幸福的日子;那些,都是身為威爾貝特的女兒才能享有的福利。現在是因為威爾貝特的死讓她的存在對我們有所必要,才把她叫回來的——事情就隻是時間到了,該告別過去不必麵對自己的血統與責任的日子而已。」
「!…………」
對於表情糾結地一語不發的刃更——
「你說的話,我也不是全都不同意。你說,那個女孩連有無資質都不知道,不該成為魔王——」
拉姆薩斯果決說道:
「真是一點也沒錯。那丫頭和你這個被逐出勇者『村落』的小鬼結下主從契約,讓自己成為一個被肉欲束縛的卑賤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成為魔王的資質,所以我才要她乖乖交出威爾貝特的力量。」
話一出口,周遭氣氛就產生了變化。刃更至今對拉姆薩斯表現的敵意,變得更為銳利、冰冷。
儼然已是殺意。隨後——
「給我收回去……要不然——」
這麼說的刃更將右手伸向拉姆薩斯,刹那間——
「——到此為止。」
無數槍尖指向刃更咽喉,來自霎時包圍了他的眾多侍女。統領這些武裝侍女的露綺亞來到拉姆薩斯身邊——
「方才您對拉姆薩斯大人的種種侮辱就已經讓人無法忽視了——若您再繼續有所不敬,就算是澪大人和瑪莉亞的恩人也絕不饒恕。」
語氣冰冷地這麼說。
「………………」
刃更低下頭,什麼也沒說。可是——
『——————?』
舉槍指向刃更的侍女們仿佛受到驚嚇,全身緊繃。
這時由於刃更殺氣不減反增,接著——
「侮辱……你說侮辱?這是我要說的話吧。聽見澪——我的妹妹受到那種侮辱,你以為這種程度的警告能把我逼退,就這樣算了嗎?」
刃更毫不懼怕周圍侍女,右手浮現光點。
那是具現自身武器實體的現象——
「…………真遺憾。我還以為您會更聰明一點呢。」
就在露綺亞兩眼一眯,要對屬下女仆下令時——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
一旁傳來與場中緊張氣氛極度突兀的爽朗喊聲。
拉姆薩斯轉過頭去,看見雪菈帶著潔絲特站在那裏。
「母親大人……」
露綺亞也皺起眉,向雪菈看去。
「露綺亞呀……在這種地方打起來,馬上會被澪妹妹她們發現喲,如果她們跑過來了怎麼辦?就算能在她們注意到之前癱瘓刃更弟弟,你們和他吵架的事還是會曝光呀。澪妹妹和柚希妹妹都和刃更結了主從契約,無論是關進地牢還是哪裏都沒用的啦。」
「那就——」
「——你要設下結界,讓她們感應不到?」
雪菈笑著搶在準備反駁的露綺亞之前說:
「沒用啦,做那種事隻會更讓她們懷疑而已,到時候就真的得不到澪妹妹的幫助囉?」
「——————」
見露綺亞無言以對,雪菈視線移向刃更說:
「刃更弟弟,你也別再吵下去了吧。在這裏和露綺亞他們或拉姆薩斯打起來,無論輸贏都一定不會全身而退。你疼愛的澪妹妹心腸那麼好,要是知道因為她發火受傷——她一定會很自責吧。這樣也沒關係嗎?」
「………………」
雪菈的話讓刃更沉默起來——不久收起殺氣,武器具現化的現象也消失了。見狀,雪菈笑著說聲:「乖孩子。」侍女們的表情也跟著顯得鬆了口氣。最後,雪菈看著拉姆薩斯說:
「那麼,我要把刃更弟弟帶走囉——可以吧?」
「…………隨你高興。」
「那掰啦。」聽他那麼說,雪菈立刻帶著刃更和潔絲特離去,消失在屋裏。
「——拉姆薩斯大人,非常抱歉,家母冒犯了。」
對於低頭道歉的露綺亞——
「無所謂……那個人胡來也不是第一天的事。」
拉姆薩斯隻是簡單這麼說,就要露綺亞等人退下,讓他獨處了。
爾後,拉姆薩斯再度望向城市。
視線彼端燈火處處,宛如星光點亮了大地。
4
和潔絲特一起被雪菈帶離拉姆薩斯等人所在的塔頂後。
東城刃更,被她們帶來某個地方。
那是男性賓客專用的大浴場。由於前往魔界前就洗過了澡,現在又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刃更起初拒絕,然而——
「——你現在滿肚子都是對拉姆薩斯的氣吧,這樣睡得著嗎?」
他還是無法反駁雪菈的話。來到魔界至今發生了許多事,除了意識得到的緊張,應也累積了不少意識不到的精神壓力吧。
雖然過度放鬆而鬆懈戒備是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的事,但就現狀而言,實在看不出來還會在魔界停留多久;如果過度緊張隻會徒耗心力,弄得在萬一的時候手腳不聽使喚也很糟糕。
於是刃更接受了雪菈的提議,準備再洗個澡,可是——
「…………我就知道會這樣。」
這個母親可是比萬理亞還要豪放,對夢魔本能的順從度多半很高,而她也果然跟著刃更進了浴場。不用說,潔絲特也來了。
大剌剌地在刃更麵前赤身裸體的雪菈嗬嗬笑著說:
「這是當然的呀……潔絲特妹妹是服侍刃更弟弟的侍女,而我是她的上司耶?嚐然有義務親眼仔細監督她這個見習侍女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呀。」
厲害……跟老是硬拗的萬理亞不一樣,這麼輕鬆就把歪的說成直的。真是有夠難搞。
萬理亞以後長大,如果也變成雪菈這樣怎麼辦。當一抹不安飄過刃更心頭時——
「…………那麼,得罪了。」
潔絲特這麼說之後就洗起刃更的背——用她大幅成長的胸部。
「——給我等一下!你動作這麼自然是怎樣!」
刃更不禁轉身,隻見渾身赤裸、滿胸泡沫的潔絲特淚眼汪汪地說:
「非、非常抱歉……我對這種事還不習慣,弄痛您了嗎?」
「呃,沒有……是不會。」
請問哪個世界的男人被女生用胸部擦背會喊痛的啊——雖然忍不住想加個請字吐槽,不過潔絲特深深自責的樣子讓刃更說不出口。
「刃更先生對不起……雪菈大人告訴我替主人洗澡就是要這樣洗,也很用心教我怎麼做,是我自己學藝不精。」
「我懂了……沒關係,再說也沒有做得很差——不對,根本就不是你的問題啊。」
刃更急忙安慰潔絲特後瞪向雪菈。
「雪菈小姐……你到底都用心教了潔絲特什麼啊?」
「哎呀,刃更弟弟,表情怎麼這麼恐怖呀……是誰做錯事了嗎?」
雪菈大言不慚地笑著說:
「我實在不知道,女人替男人洗澡時除了用自己的身體之外還能用什麼洗呢。這一定是人類和魔族的文化差異吧。」
「不對吧,不管怎麼想,那都隻是你們夢魔自己的文化。」
快向其他種族的魔族道歉,你這蘿莉夢魔媽。
「總之,人類世界不是有句話叫做『入境隨俗』嗎?在這裏,你當然也要接受我們的文話才行囉。」
「……與其說入境,感覺更像是入了甕呢。」
太深了吧。
「如果你堅持,讓你自己洗也行啦……」
雪菈一臉遺憾地說:
「可是這樣就等於侍女沒有做好工作……待會兒我就得處罰潔絲特妹妹了——而且是很痛的那種。」
「………………知道了啦。好吧,潔絲特……麻煩你囉。」
「是……!」
刃更像是做了壞事,潔絲特卻回答得眉飛色舞,再度用她柔軟的胸部擦洗刃更的身體。糟糕……軟綿綿地,好大好舒服啊,而且感覺跟其他會用胸部幫刃更洗澡的人有種微妙的差異。這讓刃更再度體會到女孩子的胸部真的是一人一款。再想下去,理性恐怕會很危險——刃更便姑且數起國定假日或質數分散注意力。
「……嗯~?刃更弟弟好像很鎮定嘛。」
真不好玩。被雪菈這麼一說,東城刃更歎息道:
「我也是非常遺憾……最近對這種事已經很習慣了。」
「哎呀呀,這是什麼話呀,居然習慣被女孩子用胸部洗澡……真是英雄出少年呢。」
「這八成都是你家女兒的功勞啊……」
截至目前,在萬理亞的建議下和刃更結了主從契約的澪和柚希,也經常用胸部幫刃更洗澡。為了讓她們嫉妒,引發主從契約的詛咒而陷入催淫狀態,萬理亞有時會故意表演給澪她們看,後來連胡桃也卷進來變成幫凶——剩下的兩成,是唯一例外的保健室老師長穀川千裏。隻有長穀川一個,和刃更沒有主從契約或需要加強戰鬥力,也不是被萬理亞拖下水無可奈何,純粹是基於自己的意願和刃更做了那樣的事。這時——
「…………不好意思。」
背後的潔絲特這麼說之後,為了讓柔軟胸部緊貼清洗部位而抱著刃更腹部的手忽然下降,溜進刃更纏在腰際的毛巾底下。
「等、等一下,潔絲特!這邊真的讓我自己來就行了啦!」
「對、對不起……!」
刃更忍不住尖叫,嚇得潔絲特急忙抽手,但這個瞬間——
「——給我繼續,潔絲特。」
溫暖的浴場裏響起令人發寒的冰冷聲音。刃更雖想說「不要開這種玩笑!」——但他辦不到。因為雪菈正散發那副幼小外貌難以想像的壓迫感直視而來。
「就算對方能自己做的事也要代勞,這就是侍女的工作和存在意義……給我繼續。」
「唔—……我都說不需要了耶?」
刃更吞口氣後勉強擠出抗議,可是——
「你這是直接否定侍女的存在意義啊,刃更弟弟,就像是在說『我不需要你跟著我』一樣。再說,你好像有點誤會了……」
雪菈語氣冰冷地說:
「潔絲特是聽我的命令才去服侍你的,是我的侍女,她的主人是我不是你;我命令她去幫別的男人洗澡,她就得去……」
接著冷笑一聲。
「就算要她幫市區裏那些騷擾她的衛兵洗澡,她也得乖乖聽話。作一個供人使喚的侍女就是這麼回事。」
這話讓刃更心裏不太舒服。
「這種玩笑太惡質了吧……如果弄成那樣,我不會讓潔絲特繼續當你的侍女。」
「可是呀,你並沒有那種權力喔,刃更弟弟。潔絲特是你交給我們穩健派處置,所以她現在才會是我的侍女……所以,關於她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造成這結果的不是別人——就是你當初的決定喔。」
「我……!」
刃更一時很急欲辯駁——他曾告訴潔絲特說,一旦出事,隨時可以回來東城家,因為憑潔絲特的能力,至少是逃得出魔界的。可是,這僅隻是刃更說給潔絲特聽的話,雪菈不會同意。見到刃更麵有難色——
「好自私喔……看不見的時候就不管她的死活,一看得見就希望她在你眼前都開開心心地。」
雪菈刻薄地笑著說:
「別跟我說——你沒注意到潔絲特妹妹在城裏孤立無援喔?」
「………………」
刃更沉默不語,因為他也隱約有這種感覺。除了雪菈或露綺亞,沒見過城內任何人和潔絲特說話;參觀市區時,諾耶也幾乎和潔絲特沒有接觸——從諾耶的個性來看,恐怕是受到上級施壓才會如此吧。曾是現任魔王派的潔絲特要在穩健派找到容身之處,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這時——
「——我先提醒你,潔絲特妹妹的立場很快就要變得比現在更糟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