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嗎?
燦爛的陽光刺得使人睜不開眼睛,灑下一地騰騰熱氣,更是悶得令人昏昏欲睡。
被蒸幹發散著濃烈的氣味,血液呈現一片連綿直滲到泥土裏的黑色。沿著幹涸的濁流尋找到源頭,那是一個個倒插著利箭的傷口——箭矢沒進了身體;邊沿處外翻的血肉似乎是粘合著利箭的膠漆在曝曬下龜裂。
茶樹依舊傷痕累累、奄奄一息。透過惺忪的餘光,發黑的眼眶下,他看見了一個臉色蒼白、眼眶插箭卻依然表露著詭異笑容的少女。
馬依逸,本應該獲救的人。自己曾承諾過替她承受一切,讓她的人生重回正軌,卻因為一時疏忽,自以為是地認可的安全,把她推進了惡魔的懷抱,墮入了地獄的深淵。直接導致眼前的她生命被無情地剝奪,更甚於屍體也在遭受惡意的褻瀆。
或許他應該追悔莫及、悔恨交加?瀕臨絕境、在死亡壓迫下的腦袋卻格外清醒——恐怕再過不久,在傷口開始愈合前過於嚴重的創傷便會使他失去意識;顯然後悔的思緒在此時此刻無濟於事,取而代之的憤怒反而讓他更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做出點什麼。
然而,就連拳頭也無法握緊,現在的他又能做些什麼來阻止眼前的不幸?明明發生了改變,他不想無可奈何地看著最惡劣的一切在眼前發生。
躺在地上,朝不保夕;隨著即將迎來的昏睡,感知在喪失,聲音在遠離,視線也開始模糊不清。茶樹依然掙紮著迫使自己努力去發現,去想象;如果改變是歌莉婭的啟示,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堅信著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猛然,他想起了那一邊的情景,那些似有聯係的繃帶人。
或許,即便惡心得不行,他卻可以控製那些屍體?
沒有猶豫的時間,心隨意動,他立刻驅動開殘存的意識,攀附著莫名其妙的聯係,全力以赴地感受著那些像是定下了什麼約定而死去的個體……
黑暗中閃爍著零星的火光,某個地方,昔日飛揚跋扈的黑老大“蝮蛇”此刻就像寵物狗一樣吐著舌頭,拱著雙手,把頭緊貼到地麵,一絲不掛地被拴在旁邊——坐在鑲嵌著珍珠寶石並純由血玉打造的皇座上,莫裏斯俯視著一切,不再玩味,嘴角朝下,卻是十分厭惡地看著懸掛在胸前的墨玉開始龜裂:
“藉由更高的權限通過本質介入,從更上層的意識來操縱力量,毫無疑問那隻能是人類的神,所以我才厭惡魔法這種不可靠的東西——茶樹成為了神?不,弱小的人偶依舊躺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一來,恐怕他是被融入神格,成為了‘偽神’,虛假的神。
做得不錯嘛,另一個魔女,瘋狂的魔女,竟然敢剝奪神格、褻瀆神明。話說人類的神有這麼弱嗎?降神,也不害怕神罰把你打得灰飛煙滅——起初我還畏懼著你作為同類的強大,而選擇忍氣吞聲地從這具身體‘挖掘’魔女的存在,適應這個低等生物統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