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婭……”
深夜,某大廈樓頂,水珠沿著傾斜的玻璃外牆流淌,摩挲著清涼,泛發著閃爍的光,倒映出少年瞳孔中的迷茫。
晚風拂起裙擺上褶皺的紅;身著黑與紅相輔的哥特禮服,人偶站在茶樹身邊,拄著一把與個頭不相稱的碩大魔法杖,寂靜如水,淡漠猶冰。
到底暴雨剛過,正直子時,或許某處依舊亮著幾盞愔愔白燈?那是長明路燈足以讓人看清景致,茶樹遙望著眼下尚且沒有被流光溢彩渲染、籠罩於夜幕下一片昏暗的城市: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原本我以為你沒有意圖,隻是作為某種絕對意識與我定下契約,否定‘異常’;現在卻不由得讓我去想,倘若在那個時候,我不做出引導至現在的選擇,你會不會通過不斷破壞與創造,一直詢問下去……
消滅再多‘異常’,未來也不會因此而發生任何改變。
因為‘異常’根本無法完全消滅,因為‘異常’是被什麼東西無限引發,因為‘異常’的根源不在這裏;你說過有關‘消滅你’的因素,以及某個環境裏那一句‘破壞我’——一直以來不是你不想,而是即便你再強大也無法主動消滅屬於自己的力量……
那是另一個世界存在著某位充斥著敵意的你所作所為?”
睫毛細細的抖動間,歌莉婭安靜地閉上了眼睛,轉而睜開,就像在眨眼一樣,卻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看向他;沉默間,不否認也不承認。
“異常,出現了。”
緩緩開口,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歌莉婭把魔法杖傾側,以小手握住較細的一端——那是魔法杖逐漸收窄的最下端;倘若通過常理解釋恐防毫無疑問的頭重腳輕,反而她卻沒有表現出半點吃力,簡簡單單就橫了過來,並明確地指往某個方向……
這個方向上,招牌的光芒充斥眼眶,“金字錠”三個大字赫然矚目;看著遠處鶴立雞群的金字錠大廈,茶樹卻猶豫了。
希望不在這裏。
那消滅這些“異常”就顯得無濟於事,所以還要繼續下去嗎?
無動於衷,茶樹百味陳雜地盯著歌莉婭那黑漆漆的大眼睛,更想從她瞳孔中的清澈深邃裏尋找答案。
“怎麼了?”
稍微側過腦袋,明淨的眸子裏倒映出茶樹,歌莉婭不介意與他對視。
“你說過我可以依賴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給予我指引——我有點迷惘了,如果我是消滅‘異常’根源的關鍵,在所有條件都達成時,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我?或者把我送到目標對象身邊,我相信你具有這個能力……
不,在這之前,我認為繼續消滅‘異常’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那前麵不曾存在過希望,未來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茶樹拉下眼瞼,讓落寞與無奈充盈著自己的視線。
“這樣嗎。”
歌莉婭把魔法杖立了起來,目光離開他,進而往下瞥向街道拐角的某個地方,似在示意。
視野裏,身旁停靠了一輛麵包車,一位老太太不知等待著什麼,也不顧這麼晚的時候,自始至終站在路口;街燈映不進那敞開車門後的黑暗,使之看上去更像一個吸納著光芒的血盤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