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燊斌,某殯儀館工作的小年輕。
可能有人以為這個工作需要膽量,但也就取決於各人誌向:比起鬼神等概念的模糊不清,著眼工作生活及利益、信仰科學的普通人都不會這麼認為;又如科學時代,令人畏懼的隻有事實——畏懼一向出現於事情發生後,時刻顧慮著什麼光怪陸離的情況會發生就顯得杞人憂天、無關緊要了。
從屬靈廳管理崗,他的職責與社區保安類似,除了基本的防火防盜工作、保證設施正常運轉外,包括但不限於觀察遺體防止腐變,在值班任何時候配合遺體緊急轉運等等。
淩晨,最後一趟巡視結束後,從停屍房出來,吳燊斌已經有點犯困了。
不得不說,由於爆炸案的發生,隨著停屍房人數不斷增加,他的工作量自然而然也急劇增大,尤其麵對著那些在災難中七零八落甚至焦黑成炭的肢體;一趟走下來,他好歹慶幸自己不是那群拚接遺體的人——無奈這些慘狀,即使對死者司空見慣的家夥也會觸目驚心。
一切如常,直到他關上停屍房門,轉身直麵停屍房正對過道另一邊瞬間:神經猝然繃緊,一下子清醒,那是他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站著一位身穿黑大衣,顯得尤為高大的人。
殯儀館夜晚對外,隻有一個值班窗口,便詮釋著沒有值班室人員帶領,不具備鑰匙,正常人就不存在進入鎖好的殯儀館內的可能性;就像即使來巡班,為防止無關人員居心莫測地利用這個地方,他會鎖上大門……
今天他有好好地帶上外門了嗎?吳燊斌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了;假使他一時忘記鎖門,而讓這個男子乘虛而入,所以那人的目的又是什麼?三更半夜於殯儀館悄無聲息出現,盡管無法排除特殊情況,總存在一些毛骨悚然的意味徘徊在心底,令他說不上來。
不正常的或許是該男子身高。
肉眼所見,以牆壁高度目測,他判斷這個人應該在2米以上;加上那修長得不合比例的軀體,無論怎麼看,表達出來的隻有詭異。
可那種身高的人並非不存在不是嗎?鬼神的界定是其次,他寧願把這男子定性為心懷鬼胎的人。
以至於把手壓到腰間的警棍,生怕那人聽不見而讓自己再說一次般,吳燊斌提高音量,不無焦躁地大喝:
“別給我裝神弄鬼的,誰在那裏!”
“不好意思,保安先生,我是受害者家屬。”
彬彬有禮的回答是在略微沉吟後,男人沒有任何動作。
過道燈光下的麵容格外蒼白,不知是他人有問題,還是那頭顱幾乎要觸及天花板吸頂燈的原因;男人語氣,過於沉寂與陰冷。
那種平靜顯然並不能打消吳燊斌的戒備:
“是嗎?那你就應該在值班室外麵待著——登記好信息並取得允許,由值班工作人員帶領看望死者,而不是擅自闖進來。
還有,殯儀館閉館了你難道沒看見嗎?在未曾按規定流程進入這裏前提下,我有權利對你此刻的不請自來作出處理;不管你是誰,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值班室沒有人……
我今天白天的時候來過這裏。”
不知出於什麼想法,男子莫名其妙地補充了一句。
倘若有過一麵之緣,這位男子確實比較容易認出來,如同他那令人發怵的身高就詮釋著這一點;但誰知道呢?可能他隻是這樣說著以令對麵的人放鬆警惕而已——哪怕絲毫鬆開壓緊警棍的手,吳燊斌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