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心(二)(1 / 1)

廖老太太聽下人說栩宸和毓秀已經見過麵了,而且栩宸沒說要趕走毓秀,一時間喜不自收。這才對嘛,一家人其樂融融多好,這才像人丁新旺的大家族嘛。女人真是奇怪,尤其是廖老太太這種舊式家庭生長出來的女人,自己年輕受夠了封建傳統三妻四妾的氣,老了老了還要別人也來受受,而且認為隻有這樣才是倫理,是天道。

“毓秀,你和栩宸同房了沒?”廖老太太內心迫不及待,問得直接。

“姑母,您說到哪去了!”毓秀的臉羞得通紅。

“咱娘倆是自己人,到啥時候都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跟我這兒就別藏著掖著,如果已經有過,就抓緊多粘著栩宸一點兒。就算沒有,你也要想辦法在那個狐媚子回來之前再懷上一個,到時候量她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廖老太太循循善誘,直中要害,“你想啊,廖家的下一代都是你生的,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她就是手段再多再高明,是個女人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看到時候是你吃香還是她吃香。”

廖老太太分析得頭頭是道,毓秀的心裏難免動容。這次回來,表兄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自己了,甚至還有點溫柔,“可是,姑母……我怕……”

“你呀,就別總可是可是的了,要不是你這懦弱的性子,還能讓那個女人翻了天把你趕走。你才是經緯的親娘啊!”廖老太太心裏明鏡自己兒子沾了瞿家多大的光,可她隻字不提,好像瞿清揚嫁到這個家是來攪局的。“依我看,你今晚就去栩宸房裏等著,打扮得漂亮點。男人嘛,有幾個能熬得住的。”

廖府的家私陳設頗為古雅,隻有這裏不是。新月如鉤,毓秀借著微弱的光亮望向廖栩宸屋內的歐式白漆銅床,竟不由回憶起他們曾經在雕花木床的床笫之歡,心跳如脫兔,兩旋梨渦更是嬌豔如花。仿佛那芙蓉帳內躺著的將是耳病廝磨的她和他,那春宵旖旎、纏綿悱惻地吟唱將屬於接下來的她和他。

“誰?”清冷而戒備的話音從她頭頂飄來,似乎還有手槍上膛的聲響。

“是我,表兄。”毓秀怯怯地回答。

“哦,是你。這麼晚過來,有事嗎?怎麼不開燈?”廖栩宸迅速拉開了屋內的電燈。

“呃,我看得見。”她按照廖老太太教的措辭複述,竭力掩飾著內心的緊張,“對了,你這麼晚回來,姑母命我送碗燕窩銀耳羹來。你快嚐嚐,還熱著呢!”

“好,謝謝你。放下吧,早點回去休息。”廖栩宸客氣的回應著。

“不急,我看你喝完再走。”還啥都沒做,毓秀怎麼可能走呢?

廖栩宸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羈的淺笑,他的這位母親大人又在給自己下套了。當年經緯是怎麼有的,他可記得太清楚了。那時候他覺得難得糊塗也沒什麼不好,但是現在他有了清揚,就不想像過去一樣活得那麼沒心沒肺,至少在女人這件事上。“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這樣的人生格言,必須得改改,他不能再負清揚了,哪怕一點點。

“毓秀,如果你還當我是哥哥,是你的娘家人,聽我句勸,找個真正疼你、愛你的人嫁了吧。嫁妝我來準備,保證讓你嫁得風風光光。”

這一席話說得毓秀頓時呆愣在那裏,她愛的男人,她孩子的父親居然要為她準備嫁妝,太可笑了!那牆上被裝裱過的“一生一代一雙人”灼灼刺目,刺痛到她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人家才是彼此的唯一,自己隻是這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然而想到兒子,想到懷胎十月掉下來的親骨肉,她還是放下尊嚴作了人生的最後一次請求:“我不走,我想親手養大經緯,求求你。”

昨日之失,今日之非;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廖栩宸還能再說什麼?隻要她不再覬覦爬上自己的床就算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