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話:陰冷的靈魂(1 / 2)

我的生活曾經和睦美好,但終於有一天,它開示變的糟糕透頂。

一切詭異的事情都是從那件戲服的出現開始的。小夏說那件衣服是從沈陽潘家園淘出來的,價值兩千五百美金,昂貴得要命。那是一件滿清時期的絲織長袍,寶藍色緞麵,立領斜襟,胸前一排桃粉色的蝴蝶扣,下擺處繡了幾朵活生生的牡丹。

我解開蝴蝶扣,不禁打了個寒戰,衣服的襯裏汙濁焦黃,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我埋怨她,你弄回來這麼一件死人衣服幹什麼?

我知道沈陽潘家園,那裏出售的古董大多是從地下挖出來的陪葬品,沾滿了死亡而腐朽的氣息。

她白了我一眼,美滋滋地抱起衣服回房化妝去了。

小夏是個戲子,這個愛美愛到極致的女人,偏偏生在這麼一個戲劇缺失的年代,她的失業也就順理成章起來。

失業不久,她就理直氣壯地擠進了我和沈仲的生活,她說她是他的表妹,我又有怎樣的理由回絕呢?

沈仲回家,我和他提及那件死人衣服,然後不滿地數落他引狼入室。沈仲打著哈哈說:“別理她,她不就是這樣的人嘛,她愛折騰就讓她折騰去……”

小夏的確是這樣的女人,自私,自戀。我毫無奢求地給她當老媽子,並沒換得她的半點好感。她習慣於我的付出,就像這一天,我和沈仲在廚房裏忙得焦頭爛額,她依然躲在屋子裏化妝。

吃飯的時候,小夏的房門才緩緩打開。她化了濃妝,半站半靠地倚在門框上,她的頭發高高盤起,穿上那件衣服,像極了古代的大家閨秀,臉上還浮現出一抹奇異的紅暈。

我抬頭看看沈仲,心一點點沉了下來。

這件戲服的出現讓我身邊的一切都不對勁起來。

先是沈仲。那一晚,沈仲像瘋子一樣撲上來,把我壓在身下,拚命撕扯我的身體,大聲喘息。

我在沈仲身下呻吟,腦中卻勾勒出一幅詭異的畫麵——小夏穿著那件鬼裏鬼氣的戲裝躲在她的房間裏,麵朝著我們這對正在床上熱烈纏綿著的食色男女陰森森地笑,冰冷的笑意沿著牆縫滲進來,爬滿了我細密的毛孔……

沈仲發泄完沉沉睡去了,我鬼使神差地爬起來,把臥室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偷偷望向小夏的房間。

房門虛掩著,從裏麵流出跳動而昏黃的光,想必是點了蠟燭。忽然間,我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那虛掩的房門後也有一雙陌生的眼睛在窺視著我。我的頭皮一下子炸了起來,正當我要細看的時候,那扇門卻“嘭”的一聲關死了。

小夏的身上也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她時常在夜深人靜後,穿起那件死人的戲裝在家裏遊蕩,沒有一絲聲音,形同鬼魅。我幾次起夜碰到她,都被她嚇得靈魂出竅。

她還去影樓拍下許許多多的照片,那些懷舊色調的藝術照被她大大小小的掛滿了臥室的牆壁,類似一幅幅遺像。

我把這些告訴了沈仲。沈仲起初並沒有在意,可是三個月後,他的擔憂與恐懼也漸漸爬上了臉龐。偶爾,他把我生拉硬拽地拖進臥室,掩住門,小心翼翼地問:“丫頭,你自己在家的時候,那件衣服自己又動了沒有……”

看我搖頭,他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沈仲之所以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因為在某個小夏沒在家的晚上,他親眼見識了那件戲服的詭異。他與那件衣服在黑暗中麵對麵地站著,在我們家狹窄的客廳裏,相互對望著。那件衣服就那樣直挺挺地立在他麵前,可怕的是,它站著,卻沒有人去穿它……

他的喉嚨裏猛地擠出了一絲恐懼的呻吟,然後,他看到那件衣服抖了一下,顯然受了驚嚇,接著吱溜吱溜地逃進了小夏的房間。當我聽到沈仲的喊聲衝出來的時候,那件衣服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夏從來不相信沈仲的鬼話,自然也不會相信我的旁證。她不在的時候,那件衣服便被掛在她房間的衣櫃前,長長的下擺垂在地上活似一個妖嬈的女子,又似一動不動的小夏。

她一再警告我們,無論她在與不在,我們這些庸俗不堪的人都不要打她這件寶貝的主意。可是,這一次她說對了,我和沈仲還真是打這件衣服的主意許久了。

終於有一天,趁小夏不在,我把衣服塞進了黑色的垃圾袋裏。我心驚膽戰地站在陽台,看沈仲把那個黑色垃圾袋投進了垃圾箱,緊繃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那天,我們本以為要麵臨一場猛烈的暴風驟雨的,可令我們大惑不解的是,小夏非但不哭不鬧,還異常的溫柔。她甚至在晚飯後主動要求幫我洗碗,她說:“嫂子,在這兒住了這麼久也沒幫你幹什麼活兒,幫你洗洗碗,算是感謝你主動幫我縫衣服吧。”

我被她說得一愣,隨後,我和沈仲看到了驚天動地的一幕——小夏回了她的房間沒一會兒,竟穿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戲服出來。她走到沈仲麵前,嬌滴滴地笑,說:“哥,你看嫂子的手多巧,前兩天我不小心把這衣服穿出了個口子,嫂子心細,幫我縫上了,這針腳就跟從來沒扯過似的。”然後又回頭給我作了一個揖,捏著嗓子道:“嫂子,小妹這廂有禮了。”說罷,嘻嘻哈哈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