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有人在村邊的另一片林子裏發現了繼姐的屍體,她的衣服被人撕得稀爛,喉管也被人用刀割斷了,村裏有許多人都跑去看,我也去了,那景象真是叫人觸目驚心、慘不忍睹,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許多蒼蠅在圍繞著她的屍體飛舞,腥臭的氣味把人嗆得幾乎要把苦膽都吐出來。
鎮上派出所的警察也來了,在村子轉了幾天後,也沒有找出任何有關凶手的線索,他們以為我們這裏又出了什麼變態殺人狂,因為這樣的案件幾年前就有過。
我後媽哭得死去活來,她一邊哭,一邊還在詛咒我,怨天怨地地叫喊著為什麼被殺的不是我,像我這種多餘的廢物早該死了,為什麼不是我去死,而是她的寶貝女兒;因為是第一次看到人被殺死的場麵,本來我的心裏還有些哀傷,但聽到後媽這樣詛咒我,我心裏反而竊喜起來,我覺得她的舉動真是太好笑了,我很想走到她麵前對她說一句:或許我的命太賤了,連那個殺人凶手都嫌棄我,這真是沒辦法。
事件過後,我的心理也平靜了下來,這時反而覺得更加樂觀,至少這世界上少了一個欺負我的人,我想,說不定這是上天在幫我,是上天看我在人間備受欺淩,於是就來幫我鏟除惡棍。
在之後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裏,繼兄都沒有再拿正眼看過我,更別說來欺負我了,因為他還沉浸在喪妹的悲傷中,再往後,就不行了,當他的心情複原之後,我又成了他的眼中釘;但這時的我已經變聰明了,不管他怎樣找我麻煩,我都逆來順受、忍氣吞聲,從不和他多頂撞,這樣一來,我的確避免了不少的無妄之災,盡管父親時不時還是要用他那44公分的大腳猛踹我,但次數畢竟是少多了。
一年之後,我要考初中了,我的學習成績非常的好,考初中絕對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在幾乎整個暑假裏,我的心裏都洋溢滿了樂觀和自信,在暑假即將結束時,我毫無意外的接到了錄取通知書,而在這同時,我的繼兄也接到了縣高中的錄取通知書,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問題出現了,在即將開學的前幾天,後媽突然提出:家裏有這麼多的農活,又多了一頭大牛,如果兩個孩子都上學了,誰幫忙幹農活,誰去放牛,因此,不如讓那個注定不會成材的留下,在家裏放牛,幫忙幹些農活。
她的提議父親當然讚同之極,毫無疑問,這個注定不會成材的人就是我,他們的這個決定對我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一下子就把我給打懵了,那天下午,我把牛趕到了一個極其偏遠的山坡上,然後一個人躲在那裏放聲大哭,那一刻我孤獨極了、虛弱極了,我覺得我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中真正的無依無靠,就算是在母親死去、就算是在姐姐出嫁時,我都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悲傷,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要悲痛欲絕了,我多麼需要一個人來安慰我,但我又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有那個人值得我去信任、值得我去向他暴露出我最脆弱的一麵,後來,我哭完了,安靜下來,抬起了頭,卻發現我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著一個不聲不響的少年,正是自稱和我同名的那個少年,他正在靜靜的看著我,眼神那般清澈、純淨,仿佛就是一個天使一般。
開學的日子過後沒幾天,姐姐回來了,她是專門為我而回來的,她手裏捏的是我從一年級到五年級的所有成績單,她跟父親和後媽論理說:“你們憑什麼說小童是個注定不會成材的孩子,他的成績單都在這裏,你們憑什麼睜著眼說瞎話,你們自己好好看看,這樣的好成績,村裏有幾個孩子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