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我就回了鄉下,在我所回憶到的地方,我找到了鐮刀、匕首,我去了一趟後媽和父親的墳前痛哭了一場,我不知道我現在為什麼會這麼悲傷,我知道他們都不是好人,但也罪不至死,卻付出生命的代價。
三天後,我回到了學校,警察已經在等我了——吳虛的屍體找到了,凶器也找到了,是一根木棍,上麵沾滿了吳虛的血和腦漿,也沾滿了我的指紋。
我被帶走的那一刻,圍觀的人更多,擠了一層又一層,許多人都在議論紛紛,我甚至聽到其中有兩個女孩的對話,這個說:“你看這個人,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是心理變態。”
那個說:“你沒見過嗎?就是咱圖書館的,聽說叫什麼安養童,還是個寫小說的呢!”
這個說:“是不是寫《六種橫死》那個?”
那個說:“可能是吧?”
這個說:“怪不得會精神分裂,小說都寫得陰陽怪氣的。”
我看了她們一眼,她們馬上都閉住了嘴巴,還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
我不知道我是幸運還是不幸,我殺了人,殺了我的繼姐、繼兄、後媽和父親,但我並沒有被槍斃,我甚至沒有得到任何的法律製裁,我隻是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因為經過他們的確認後,他們說我是個精神病患者、是多重人格,他們是這樣說的,他們說:盡管我的身體殺了人,但在殺人時支配我身體的其實並不是我,而是另一個,甚至是另幾個的其他人格;
這些庸醫!搞了半天,原來他們也弄不清楚究竟誰是凶手,於是,我對他們吼:“你們這些笨蛋,殺人的就是小童,另一個小童,沒有其他人,沒有另幾個,他才是凶手,為什麼要抓我?”但在精神病院裏,沒有人會理睬我的吼聲,那些醫生不屑於理睬我,其他人又都是精神病,隻有那兩個五大三粗的醫護人員會因為我的吼聲而走過來,但他們帶給我的隻是碩大的拳頭和粗聲粗氣的惡罵:“閉嘴,混蛋!”他們的拳頭和惡罵非常有效,因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個多麼怯懦、軟弱的家夥;再說,現在也沒有人會再替我殺死他們了——我已經出賣了小童;盡管他仍然來找我,並且次數更加頻繁,但他現在不是來幫我殺人的,他是來嘲笑我的,他每天到要指著我的鼻子幾次地嘲弄,他說:“你這個軟弱的蠢材,連兄弟都出賣,你活該這樣的下場。”
“你活該這樣的下場!”他的聲音在整個精神病院裏回蕩著,像是鬼魅的叫喊,盡管其他人都聽不到,但我還是相信聽到的人決不會是僅有我一個,因為在他喊過之後,繼姐來了,繼兄也來了,後媽和父親,以及寒靈和吳虛他們都來了,他們圍著我,遊蕩在我的四周,指著我,盡情地嘲笑著:“你活該這樣的下場!”
“你活該這樣的下場!”
“你活該這樣的下場”
??????
他微笑著走下了講台,然後又上來了一個人,一個很斯文的年輕人。他說:“我的故事也是我的親身經曆??????
現在,又有人走上了了,這是個非常年輕的小夥子,看樣子也不過二十出頭,從他的穿著上看,盡管衣服的料子和質地都並不怎麼樣,但款式都是很時髦的,是那種大學生們最喜歡的款式。
我的所料果然沒有錯,這個小夥子上台後就說:“我是XX大學的一個學生,坦白來說,今天,我給大家帶來的故事,不是一個能令大家愉快的故事;或許大家會說,既然不愉快,那就不要講了,當然了,我是可以不講他,回到座位上,但既然我今天已經來到了這個夜談會,如果臨席退卻,想必也對不住這個俱樂部主人的一番盛情;但一定要講的話,我又該講些什麼呢?多少日子來,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早已經在我的心裏鬱結、腐爛、僵化,成為我靈魂的病灶所在,它地獄一樣盤踞在我幽暗的靈魂深處,難以化解;它又像一個長滿青草的沼澤一樣,綿延在植被之下,隨時盤算著去捕獲誤入者;
而我今晚,唯一的願望就是,願大家能夠保持足夠的警覺,不要被我充滿著腐敗氣息的故事捕獲或傷害;好啦,我就說到這裏,現在,我們就安靜下來,享受新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