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軒瑛,並對她保證一定會讓孩子好好活著。
軒瑛這下放心了,突然間感到渾身輕鬆,這個樣子的她還怕什麼?就算是這一刻的死亡,也不過是笑臉麵對。
她抱來孩子,那熟睡的小模樣真的好可愛,真的好像他,軒瑛含淚低頭吻了吻孩子的眼睛,心裏千般的舍不得,無奈人生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唯有依照命運的指引才能周全。
櫻雨見狀走過去扶著軒瑛的肩膀輕聲安慰了一番,軒瑛才抬起頭看著蕭何說道:“丞相的大恩大德,我今生無以為報,隻能來生報答了……”說著又把孩子遞給櫻雨,讓她帶著跟蕭何走,“快去吧,省的我看著舍不得……”
櫻雨緩慢的接過,隻見軒瑛快步走進內屋,她知道軒瑛是舍不得,才不想再看一眼孩子。
三天後的半夜,軒瑛辭別了蕭何,和櫻雨一道乘坐馬車秘密離開了長安,望著長安的宮闕,內心的感觸很深,這個她住了六年的地方,也最終成了他的墓地,自己的終止。
她的心是在這裏死的,並且再也沒有辦法複活。
“夫人,我們就這樣走了嗎?再也不回來了嗎?”她們坐著馬車出了城,軒瑛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一直不說話。
軒瑛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櫻雨,輕聲說道:“從此你我相依為命,四海為家,隻要不暴漏你我的身份,我們就能好好的過完這一輩子了,至於以後回不回長安,我已經不想再回到這裏了,這裏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我不想有一天再來重拾這些痛苦,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們去淮陰縣,在那裏過完一生也就罷了,我隻要我兒子能夠活下去,除此之外我無求無欲。”淮陰縣是韓信的故鄉,她隻去過一次,但她選擇在那裏過完餘生。
櫻雨點頭微笑道:“是啊,隻要夫人和淮陰侯孩子能夠活下去,就是我們最大的樂事,相信丞相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我們的,隻是……”櫻雨的臉突然黯淡下來,“隻是從此夫人恐怕很難再見到孩子了。”
軒瑛痛苦的閉上眼睛,她何嚐不清楚這一點,她何嚐想讓孩子離開她?不是很難見到,而是注定再也見不到了,孩子就和韓信一樣,軒瑛再也不能擁有了。
失去了韓信,她已經悲痛欲絕,如今老天爺又要奪走她的孩子,若不是答應了韓信會好好活著,她一定會在一切都安置妥當之後立刻去死。活在這個沒有韓信的世界裏,她連呼吸都是痛的,這讓她感到窒息。
“夫人,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啊,問吧。”
櫻雨頓了頓,謹慎的問道:“我不明白,夫人是怎麼知道皇後和審食其的事情的?這件事沒有多少人知道,除了皇後的心腹,難道姐姐真的買通了皇後的心腹嗎?據我所知皇後生性謹慎,她的心腹一定沒那麼容易泄露秘密的。”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軒瑛索性告訴了櫻雨,原來這件事多虧了囈語的幫忙,軒瑛離開永巷前晚,曾經和囈語交談過,囈語知道軒瑛是秦人很是激動,便表明自己也是秦人,後來軒瑛明白了,原來囈語是秦朝官吏小妾所生的女兒,秦朝滅亡後,囈語便冒充侍女混進漢軍軍營,本是為了報仇,因為劉邦是攻進鹹陽的第一人。可後來囈語成了呂雉的侍女,由於她聰明伶俐,嘴巴又嚴,很快就成了呂雉的心腹。
囈語告訴軒瑛有關呂雉和審食其的事情,一來是為了報複把她貶到永巷的呂雉,二來是想要營救韓信和軒瑛。
“原來如此,沒想到當初永巷裏一個不起眼的侍婢,竟然挽救了我們還有孩子的性命。”櫻雨聽完後感歎道。
“她的恩情我隻好來生再報答了,我這輩子虧欠了很多人,我隻能來生為他們做牛做馬來彌補了。”
櫻雨點點頭。
軒瑛不再說話,把頭深深的埋進了懷裏抱著的一件外衣,那是韓信從前經常穿的,因為那是軒瑛做給他的,這衣服上麵有韓信的味道,嗅著它軒瑛隻感覺到溫暖的幸福。不知不覺中,眼眶濕潤了。
這一生曾經有他,已經沒有遺憾了,就算他陪伴的日子僅有短短十年,軒瑛也已經很滿足了,她知道那已經是很奢侈了,畢竟如果不是她錯誤的選擇,她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她想過,如果當年堅持讓韓信自立稱王,她相信韓信對她的愛足以讓他改變誓死追隨劉邦的想法,那麼今天將會是怎麼樣的情形呢?
選擇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它影響著你的一生,某天一個偶爾的錯選,就可能讓你的未來從此變軌,走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