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驛站

作者:李隨軍

逃進了大山。從小在山裏長大的我,像是回到了家裏。

山外的各個路口,說不定已有人設伏,我隻能徒步穿過大山,山後不遠處有個小鎮,我姨媽家就住在鎮上。緩過這一陣子,說不定還有希望實現我的那個願望呢。至少,憑著我這個鐵板一塊的身體,自信生計沒有問題。

二十大幾的人了,至今沒碰過女人,有時候夢裏會夢到狗啊、貓啊、豬啊發情時那種鏡頭,醒來時有股無法抑製的衝動。聽說大山外麵出錢能買,我希望能快點逃出大山。

第三個晚上,路過一片樹林時,突然聽到裏麵有嬰兒哭聲,我渾身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山裏人迷信,我不信邪,可講的那些鬼故事能嚇死人。本能地摸起一塊石頭,跌跌撞撞地逃。邊往前跑,邊扭頭往後瞅瞅。

天快亮時,又累又渴,我隨便在山路邊的小河裏抹把臉,喝上幾口水。之後鑽進離小路不太遠的樹林裏,打算睡上一覺後,再去弄些吃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傳來嬰兒啼哭聲,並且跟昨晚的哭聲一模一樣。這座大山真邪門哈,大白天也鬧鬼!不過此時紅日高照,我個大男人怕個球!我倒要看看鬼的真麵目。於是悄悄地溜出了樹林,探頭向外邊張望。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懷裏摟著一個孩子,步履蹣跚,表情蒼白且焦躁。

你到底是鬼還是人?我跳了出來,攔住去路。

啊呀!女人被我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尖叫一聲,後退兩步,哆嗦著,還不停地轉頭向後麵張望。

別怕妹妹,我不是壞人。我連忙擺著手,尷尬地陪著笑說。我說的確實是實話,不過突然從天上降下個美少婦,不由使勁吞了一口唾沫。

你是幹啥的?女人戒心十足。

我……我是地質考察隊的臨時雇工。

這麼說,你是好人了?女人又追問一句,又扭回頭張望。

依你看,我像是個壞人嗎?我憨厚地笑著,甩甩手。

到了這個份上,不管你是啥人,幫幫我的孩子吧!女人麵帶哀求,突然跪下了。

別別……你有話起來說。我手足無措,想伸手扶她,又覺不妥,隻能在原地搓手跺腳。

我逃出來兩天了,沒有吃的,孩子沒奶了,病了,好像發著燒。女人眼裏噙著淚花。

逃?咋回事?

為了供弟弟上學,我輟學出來打工,被人販子以一萬元價格賣到了這個大山裏。那男的腦子缺根筋,處處聽他媽媽母老虎的話,經常唆使她兒子打我,特別是生了這個丫頭後。

她突然問道,你結過婚?

沒呢,家裏窮,討不到。我歎息一聲,接著不無憂慮地說,你逃了,人家可是花了一萬塊呢!一萬塊要東挪西借才能湊足的呀!你還是回去吧,甭讓人家人財兩空了。這對那家人的打擊該會有多大嘛!

隻要能幫我的孩子,回去就回去,不就是這麼個小身板,任由他們折騰去好了。女人說著,伸手抹眼淚,衣袖自然褪了下來,雪白的胳膊上,兩塊於黑的傷痕嵌進眼簾。我心頭一熱——麗麗,可憐的麗麗!心猛然像被針紮。

五萬塊彩禮錢,麗麗嫁給那個大她十幾歲、死了老婆的縣城裏的老板。那天帶著滿身傷痕回到了娘家,她爹娘直哭得眼淚流幹,然而鬧離婚不成,誰讓五萬塊已經花到了操辦她哥哥的婚事上。我心疼得直往下滴血,可是我太窩囊……

你站在路中間,不怕人家發現你嗎?我用手往樹林邊指指,示意她往林子裏躲。我跳到小河邊,揪了幾個植物大葉子,疊加,盛了水,讓她喝點,也讓孩子喝點。這時,頭上幾隻山麻雀嘰嘰喳喳叫著,是看人的笑話嗎?我掏出彈弓,撿起一粒石子,手起鳥落,她投來欽佩的目光。我在河裏把麻雀洗剝幹淨,用樹枝串上,然後對她說:

如果相信我,就到林子裏邊去,這裏生火目標大。她點點頭,隨我進了一個山凹裏。

在烤鳥的空隙,我找來一些草藥,揉碎,敷在孩子的前額、太陽穴上。又去找來一些野果子。天黑之前,砍了幾棵小樹,下了幾個吊腳套。

天擦黑時,孩子有了笑聲,小臉紅潤,像盛開的桃花,她還衝著我笑。我張開雙臂,她往我懷裏撲,當我就要抱住她時,她突然藏進媽媽的懷裏,咯咯咯地笑。

半夜裏,我感到渾身燥熱,翻來覆去睡不著,體內的那股火焰越燃越旺,此時隻有這個女人能幫助我熄滅體內的火焰。我該如何行動呢?先跟她協商,保證幫她母女平安逃出大山?她要是不同意呢?反正她現在是老天送到我嘴邊的一塊肥肉,不吃太傻了不是?細嚼慢咽也是吃,囫圇吞棗也是吃,軟硬都是這回事了。反正是在逃亡,成全一樁美事豈不更劃算!我連番強咽下幾口唾沫,躡手躡腳來到了她的身邊。借著月光,她紅潤的臉頰上,鼻孔均勻地呼吸著,牽動胸脯一起一伏的。此時她睡得好香好甜,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對她虎視眈眈。我用左手快速地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哆嗦著右手,慢慢向她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