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周圍的一切聲音瞬間消失,我隻聽見儀的聲音,帶著哭腔。綁架這個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了出來,我緊張的走到路邊上,避開風吹的聲音:“快說呀。”
“媽知道我懷孕的事兒,已經把我關在家裏兩天了,我是趁著她出去才將卡偷了來給你打電話,你快點來救我,我好冷好餓好怕。”
“我馬上來。”
“我將電話調成靜音,如果我沒接你就給我發信息,我會看到的。”
“好,我現在去找車。”
這個時候明顯找不到車了,我給裴様楠打電話,他直接給我掛了。我想也許他不想接,於是改成了發短信,我說:“求求你,現在能不能開車把我送回我家,我姐姐出事兒了,我在步行街口等你。”
他既然會掛我電話,短信一定看得到,於是過了三十秒我又打了過去。
同樣被掛斷了。
我感到失望和憤怒,心想我們分手了,幫個忙也不願意了?
我將裴様楠的號碼刪除,本來想設置成黑名單,但實在沒有那個功夫。
尹川今天有重要的事,不能找他。我給宮長雲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個女的,“一天到晚打電話,煩不煩,要高考了不要影響我兒子。”
我突然覺得無力,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小微微?”
沒錯,我還是給尹川打電話了。
“尹川,我現在要回家,你能幫我找車嗎?我姐出事兒了。”
“你在哪裏?”
“步行街。”
“好,但我過來有點遠,可能要二十分鍾。”
“沒關係,我等你。”
這二十分鍾裏我不知道我想了些什麼,但我知道我在害怕。一旦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我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媽媽,她因為我們失望或者擔心,我都會覺得自己沒用。
尹川騎著摩托車到了我麵前,“怕冷嗎?”
“不怕。”
“那上車。”
他將頭盔取給我,我拒絕了,“我躲在你後麵吹不到風,別再推讓了,時間緊迫。”
我剛坐上車,旁邊一輛黑色的豐田汽車擋在了前麵,還一個勁兒的按喇叭。旁邊是花台,我們沒法兒過,我隻好下車走了過去。
這不是裴様楠家的車,可是我走過去看到的卻是裴様楠,“你怎麼在這兒?”
“上車,我送你。”
“不用了,已經有人送我了。”我不去看他,麵露冷漠,這種冷漠誰都看得出來是刻意的。
“微,剛才手機不在我身上,一看到短信我就立馬趕過來了,快上車。”
怎麼總是這樣,總在你放棄後就出現轉機,可不見得每一次我們都會欣慰和接受。你見過死去的花兒過來嗎?你見過油炸後的魚又在水中自由的遊嗎?沒有見過對嗎,我也沒有。
“裴様楠,”他跟我解釋的時候,我就已經心軟了,“我不知道我們現在算什麼,不過,如果你已經決定離開我,我們就努力的去做陌生人吧。”
真的有這麼輕鬆嗎?為何我在期盼著他下車來,將我抱住,跟我說他愛我,不需要道歉我也會原諒他的。
“是我欠著你,對不起,我……祝你幸福。”他看了一眼在寒風中的尹川,然後熟練的倒車讓開,也不走,將車窗關上靜靜的停在那裏,仿佛裏麵沒有人,沒有活著的人。
我顧不得想太多,坐上了尹川的摩托車。
尹川騎得很快,我抱緊他的腰,仿佛才一閉眼就到了,這一路上被冷風折磨著,心裏的疼痛倒是輕鬆不少,不過沮喪的情緒反而增長。
尹川把我送到了門口,“有什麼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走了。”
“尹川。”我用力的抱了抱尹川,我覺得自己真是自私,就像現在,我抱他是因為我想從他身上找尋一些勇氣和從容。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之間還需要擁抱嗎?
我開門進去,媽媽似乎不在家,我還是盡可能的不弄出聲響。
媽媽臥室的房門是開著的,沒有人。廁所的燈是關著的,也沒有人。
於是我快步走到儀的臥室,將門打開,“姐?”
儀穿著衣服坐在床上,“你終於來了,我們現在就走。”
“去哪裏?”
“去哪裏都可以,媽媽生氣了,太恐怖了,”她突然抱住我,“媽媽打我了,她打我了,這是她第一次打我,我好害怕。”
“別怕,我陪著你。”
過了好一會兒儀才冷靜下來,她說:“我不知道媽媽怎麼會突然知道這件事。”
“不是我說的。”我站到儀的對麵,心一下提了起來。
“我知道不是你。”她抓著我的手,眼睛裏透出的信任讓我放下心來,我害怕我們之間再一次破裂。
“那會是誰?”我將被子拉開,坐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儀的聲音略帶嘶啞,像是哭了很多次。“不會是你,不會是張華,那會是誰呢?”
“你累了,先睡覺,明天我們一起麵對。”看到眼前神智混亂的儀,我真想讓我來承受那種折磨好不好,放過她。
她在我懷裏哭,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睫毛上還有濕亮的淚水,想來她是困極了。
我卻無法入睡,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發呆。
第二天早上十點鍾我和儀相繼醒來,醒來後接到的第一通電話是班主任的,她問我感冒好點沒有,我捏著嗓子說:“好多了,不過頭還有點疼。”
“聽你聲音還是很嚴重,不過你不要忘記抓緊時間複習,期末考試馬上來了,高考也不遠了。
“王老師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別感冒了。”
我掛完電話儀已經煮好了餃子,我問她:“媽媽去哪裏了,怎麼還沒回來。”
她顧不得說話,一口一個的吃了起來,找了個間隙才說:“去二娘家了。”
“你手機被沒收了?”
“是啊,後來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媽媽才放在桌子上,而且把所有充電器藏了起來,幸好我有兩個手機。”
儀剛吃到一半,讓我去幫她再煮一點,“我這三天幾乎沒吃東西,媽不讓我吃。”
鑰匙插進孔裏轉動的聲音讓我和儀噤了聲,儀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她下意識放下碗筷,看著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拉住了想躲回房間的她,她沒反抗。我心中也是毫無把握,媽媽很少動氣,如今竟然舍得不讓儀吃東西。
隨著推門聲,媽媽走了進來。
“媽。”我站起來。
媽媽顯然沒想到我會在,“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麼回來了?”
“我感冒,請了兩天假。”
“好點了嗎?”媽媽似乎也憔悴了不少,她關懷的看著我。
“嗯,明天就可以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