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裏邊請。”引路小廝在院子的月門前停下腳步便不再往裏了,與此同時,有一名梳雙髻的婢女碎步從院子裏跑來,朝幾人福了福身,引路小廝才又道,“她來引道長前往。”
曠修略微點頭,隨著婢女往院子裏去了,大約走得一會兒,一幢兩層小樓便躍入眼簾,精致的門雕,別致的鬥拱,鳳形飛簷,淺色紗帳,一眼便知這是女子居所。
此時,許穆安正站在門前廊下,遠遠見得曠修,便迎了出來,一臉的抱歉和擔憂。
“清晨叨擾道長,還望道長多擔待,實是舍妹自今晨醒來便連連咳嗽不止,在下命人取了些止咳的藥給舍妹服下卻絲毫未見好轉,實不得以才會清晨叨擾道長。”
“無妨,不知在下可否看看小姐?”
“自是可以!道長快快裏邊請。”語畢,許穆安連忙引了曠修進了屋裏。
一進得屋中,撲麵而來的濃濃藥味和那仿佛要咳到窒息的咳嗽聲不禁讓青目皺眉,令他不禁心下想,這小姐到底是得了什麼命,居然滿屋子的藥味,還咳得這麼厲害。
為道之人,自也坦蕩,因事進得這女子閨房,卻也未覺絲毫不妥與窘迫,曠修坦然自若地隨著許穆安走到一張垂掛著米白色紗帳的雕花床輦前,床前一張太師椅,許穆安伸手一個“請”的姿勢,曠修便在太師椅上落座。
“妹妹,可有覺得舒服些?”許穆安一臉的心疼和擔憂。
“咳咳咳咳——哥哥——”帳子後的女子,顯得虛弱無比。
“好了妹妹,先別說話,哥哥為你請大夫來了,先讓大夫替你把把脈。”
說罷,帳中的女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是沒有說,她隻咳了片刻,便將手緩緩伸出了帳中。
那是一隻纖細卻又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手,能清晰地看見皮膚下青黑交錯的血管。
曠修隻一抬手,五指便把上了女子蒼白的手腕。
良久,女子倏地收回了手腕,屋子裏隻回蕩著女子劇烈的咳嗽聲,再聽不見其他聲響。
“咳咳咳——哥哥,白若無事,不,不用瞧大夫……咳咳咳——”
“妹妹,你說的這是甚話——”
“許小姐,”曠修沉冷的聲音打斷了許穆安,墨黑而無任何情感的眸子望著眼前的米白色紗帳,“自脈象看,許小姐是因氣血不足而導致的身體虛弱,隻需加以服藥便可痊愈。”
“咳咳咳——我沒病,不需要吃藥!昏醫!你給我走!”帳子後的許白若突然大喊起來,雖為大喊,卻因她的身體虛弱而顯得毫無威懾之力,“哥哥,快讓他走——讓他走——”
“這——”許穆安一時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許小姐可是喜歡蔦蘿花?”不理會許白若的逐客令,曠修自太師椅上緩緩站起身,問出一句極不相幹的話。
許穆安一怔,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幻,隨即又恢複了一臉的擔心,帳子後的許白若,則是靜得不出聲了,連咳嗽聲都停止了。
“嗬嗬,道長何以見得舍妹喜歡蔦蘿花呢?”許穆安笑得淡淡的。
“在下是看見窗台上的那盆白色蔦蘿,才會有此一問的,原是在下多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