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我最八
好萊塢自古就是膚淺虛榮的名利場,明星如過江之鯽,他們來了、紅了、走了,不過如此。這一年多的時間裏,走了保羅-沃克,走了秀蘭-鄧波兒,走了菲利普-霍夫曼,他們是偶像,是傳奇,是影帝,但這點事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似乎也沒剩下多少衝擊力,唯有羅賓-廉姆斯的離去把國人搞得很傷感。
因為他不是普通的美國明星,他在中國有著非凡的影響力,他的《勇敢者的遊戲》也許是在央視重播最多的外國電影,更是錄像帶時代對我們產生強烈震撼的第一批好萊塢大片。它有著不可思議的傳播力,我清楚地記得,就連我們中學古板嚴肅的物理老師都在課堂上稱讚過它的天才想象力。
那又如何呢?好萊塢向來不缺少如羅賓-威廉姆斯一樣的喜劇演員,或者《勇敢者的遊戲》這種大同小異(於我們卻是石破天驚)的家庭喜劇。沒錯,但是羅賓-威廉姆斯超越了喜劇,他還是《死亡詩社》和《心靈捕手》裏春風化雨的老師,在我們的學生時代,或當我們回憶學生時代的時候,總能找到一兩個這樣古怪另類又讓人終身難忘的老師。羅賓-威廉姆斯用他無限的激情,為應試壓力之下的中國學生打開一扇自由之門。在一次奧斯卡頒獎禮的紅地毯上,當問起哪個演過的角色最讓他自豪,羅賓-威廉姆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基汀老師——《死亡詩社》中站在課桌上的“我的船長”。
就是這樣一個帶給我們無數正能量的導師人物,竟然因為抑鬱而自殺了!好吧,喜劇天才的身體裏向來不缺抑鬱基因,我們驚訝地得知就連卓別林和憨豆先生也抑鬱過,還有那個叫伍迪-艾倫的小老頭,不管他本人抑鬱不抑鬱,反正看他片子的人是一定會抑鬱。但是,其他的天才顯然找到了對抗抑鬱的辦法,他們沒有自殺,就連伍迪-艾倫這麼負能量的人也活得好好的,羅賓-威廉姆斯卻死了。
在《死亡詩社》中,基汀老師說“Seize the Day(把握每一天)”,他給了我們無比的勇氣去麵對這個操蛋的世界,然後自己卻以那樣一種方式離去。
所以,羅賓-威廉姆斯的自殺,可不是簡單的“一個明星的悲劇”,“一個喜劇明星的悲劇”或“一個影響了無數人的喜劇明星的悲劇”。它更像是一個經典的外國笑話,說某人打電話給自己的牧師,說牧師啊,我剛剛接到一個香煙廣告,有一萬塊的廣告費,你說我該接還是不接呢?牧師告訴他,上帝是不會喜歡煙鬼的,所以你不應該接。於是那人就沒有接。幾天後,他在電視上看到牧師出演了那個香煙廣告。
這也許不是一個恰當的比喻,我隻是想說明羅賓-威廉姆斯之死導致了部分人的信仰崩塌——這確實不是一個恰當的比喻,得知他的死訊後,我看了他在2009年的一場脫口秀。他在裏麵拿自己剛做過手術的心髒,拿大麻和可卡因,拿酒鬼和抑鬱症開玩笑,他把聽眾逗得前仰後合,但在歡笑的背後,我們不難想見那種典型的好萊塢生活方式,就是這種生活方式奪去了無數演員的生命。在此之前,多數國人對此一無所知,我們看到的隻是他在銀幕上呈現出來的理想化的形象——這個形象曾經潛移默化地讓我們相信:美國是一個神奇的國家,所有的孩子都經曆過《勇敢者的遊戲》那樣的冒險,在像基汀老師一樣完美的人民教師的培育下,個個都能變成《心靈捕手》裏的天才少年。
自從八十年代以後,國人就一廂情願地通過各種虛幻的手段,來塑造一個烏托邦般的外部世界:而現實中的美國,顯然並不是這個樣子,他們的學校,他們的老師,他們的學生不但不完美,甚至比我們的問題還要多。事實上正因為問題多多,《死亡詩社》和《心靈捕手》才會那樣的受到歡迎!
不久前,來自日本的另一條“訃告”也讓我們震驚,那就是吉卜力的解散。吉卜力的電影曾經代表了日本最先進的文化,而它卻到此為止了,和無數影響了我們的日本影視劇一樣永遠消失了——固然我們自己的影視劇也沒有多麼的出類拔萃——但這一直都被視為常態,而外國的東西是沒有理由不好的。而如今他們都垮掉了,日本沒有能力再造一個《千與千尋》,美國也拍不出來《心靈捕手》,歐洲更是一片寂靜,像一個將要老死的病人。
但這絲毫不會貶低羅賓-威廉姆斯和他的偉大“船長”的價值,因為我們已經收到了他的信息——Carpe diem……Seize the day……讓我們的生命超凡脫俗——所有這些他無法說服美國人去做的事情,讓我們在中國來實現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