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慘敗之後,居然對那個對手沒有一絲恨意。敗得心服口服。這樣的打擊,對他實在太大。
在山上的密林之中,前麵忽然閃出燈光。那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燈光就是從帳篷裏照射出來的。
帳篷的簾子忽然卷起,一道怪風卷進帳篷裏麵。那道卷入帳篷的怪風,將帳篷裏的燈火吹得一陣搖曳,幾乎熄滅。
帳篷裏的虎皮高腳椅上坐著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那老者腦袋靠在椅子的椅靠上麵,正在閉目養神。那道怪風吹進帳篷之後,直把老者的胡須頭發吹得飄動起來。
那老者張開雙眸,眸子之中射出攝人的光芒,極具威嚴。
老者張開雙眼之後,隻見帳篷裏已經多了一人。那人一身黑衣勁裝,孑然一身,沒帶任何兵刃。青布包頭,瘦骨嶙峋。正是老者手下第一密探“捕風捉影”李詞。
李詞臉色慘白,微微喘息,雙眸之中向來銳利的目光,此時變得十分暗淡。
老者當然便是威震天下的一代梟雄馮苦舟。馮苦舟臉色微沉,道:“你們已經交過手了是不是?你已經敗在那小子手下了是不是?”
這馮苦舟的洞察力當真非同小可,他隻看了李詞一眼,便已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已經料到事情的結果。
李詞低頭道:“屬下無能,請馮總降罪。”
誰知馮苦舟哈哈大笑,聲震屋瓦,道:“李詞,老夫知道你出道以來從未敗過。這一次受挫,心裏一定非常難受吧?”
李詞隻得答道:“簡直生不如死。”
馮苦舟忽然冷冷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敗了麼?”
“還請老總指點。”
“驕兵必敗!你出道以來從未敗過,不免驕傲自大,目中無人。以為世上已經沒人能夠勝你,因此而自滿。古人雲:滿招損,謙受益。你驕傲自滿,當然會敗。”
李詞出了一身冷汗,道:“屬下知錯。”
馮苦舟道:“這一次挫敗,對你有益無損。沒有真正的高手挫挫你的銳氣,你怎能知道自己的底蘊到底如何?自古福禍相依,這一次挫敗對你來說看似禍事,其實乃是令你重新認識自己的福事。至於你是因為這一次挫敗而萎靡不振,還是勤學苦練,精益求精,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老夫明天想見到一個精神旺盛,越挫越勇的李詞。你明天若是垂頭喪氣,自己滾蛋,壓根別來見我!”
李詞應道:“是。”
馮苦舟閉上雙眸,心裏說不出的感受。
(那小子的劍法我親眼目睹,連那頭戴竹笠、身穿黑衣的絕世劍客都敗在了他的劍下,何況你小小李詞?唉,這個混小子,他若是聽老子的話,現在早已名震天下。)他接著又想(那黑衣劍客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前來刺殺老夫?)這些日子,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推測出那黑衣劍客的身份。
馮苦舟眉頭微蹙的想了一會,便又把話題轉到李詞身上,道:“那小子的劍法很好,你和他走了多少招,才敗在他的劍下的?”
李詞此時在心理上已經能夠接受慘敗的事實,道:“他一招也沒有使出,屬下便敗在了他的手下。”
馮苦舟聞言大是震駭,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把事情經過說給我聽!”
李詞應道:“是。”接下來便將與馮闊對坐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馮苦舟越聽越驚,他心裏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自己的兒子武功已經到達神鬼莫測的絕奧境界,難過的是,自己的兒子與自己分道揚鑣,有如仇人,勢不兩立。他心中波濤洶湧。
(若是這小子乖乖的做他的天下第一大少,我馮苦舟的勢力更加雄厚,天下無敵!可惡的小子,氣死我也!)
他卻沒有想到,馮闊若是貪圖做他的天下第一大少,武功怎會有今日的成就?
馮苦舟表麵不動聲色,平靜異常,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那小子的武功,此時天下難逢敵手,你敗在他的手下,不算丟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好自為之。”
李詞道:“是。”當下退出帳外。
李詞走後,馮苦舟仰天一聲長歎,喃喃道:“我馮苦舟天不怕、地不怕,為什麼此時竟然有些害怕自己的兒子?他會不會一柄長劍,攪散我的霸業?”
他想到這裏,心裏又是震怒,又是傷感。
太平鎮鎮西的地理頗為複雜,住的大多是些貧民。街邊堆放著垃圾,引來無數蒼蠅,嗡嗡亂飛。便是街上的地麵,也是頗為泥濘,坑窪很多。這鎮西的胡同九曲十八彎,若是陌生人走入這些複雜的胡同,必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