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情既刻骨,夢醒之後更孤獨。
烈烈夏日,臨空而照,火辣辣的不留情麵,遠遠瞧去似是透火而望。今兒的天熱的讓人有些難以忍受,姿晴躲在高高的樹杆上,茂密的樹葉遮去了不少刺目陽光。不雅的翹起腿,哼著不成曲的調調,甚是清閑。辰宇和公孫被派去徐州理事了,雖是臨走時七爺說把整個府暫交她打理,可到底還是有管家和大丫頭們擔著,壓根沒她的事。
閑著了,屋子裏悶得待不下去,她索性跑來花園,想著這接下來一個月是不是該找些新鮮事做。近來宮裏頭忙活的很,逢著皇後娘娘的千秋節,那些個爺還有韻菲也都跟著忙得沒空。
“救命啊,這麼下去要瘋掉了啊!”她突然喝喊出聲,幾近發泄,這餘下的日子該怎麼打發啊。
聲音方停,就聽見底下突然來的嘲笑聲,她警覺的低頭,見辰淵倚著在對麵的樹下,交叉著手,微揚笑顏。終於見著了人影,她心情大好的轉身跳下樹,腳步輕逸翩然,走至他麵前,形式化的行了個禮,才露興奮:“今兒刮的什麼風,宮裏頭不是忙的很嗎,十一爺怎麼來了?”
“心情不好,陪我去喝酒散散心吧。”他回的清淡,現在不想說太多。
“好啊,那這就去。”聞言,她睜大眼,溢滿了開心。
辰淵側目,被其感染勉強牽笑,“就這麼著出門嗎,起碼也換下身上這丫頭服吧。”
“好,那爺在前廳等奴婢。”轉身奔離,終於能有人陪著出去呼吸一下了。
片刻後,她一襲粉裝,素雅清麗。這是她唯一的一身便服了,還是七爺上次出門時命人替她買的。交代完後兩人相協離開,一路上她始終笑語盈盈,久違的京陵各景予了她無限親切。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瞎扯著,找了家好些的酒館,入座後,才發覺辰淵這不對頭的沉靜,單手舉著酒盅,手腕支起頭,問道:“爺今兒是怎麼了,什麼事不順心?”
話未,他反而更陰鬱的低頭,不發一語,隻是徑自灌著酒。
“你說要我陪你出來散心,也總得告訴我出什麼事兒了吧!”隱約的不喜歡這般消沉的他。
“今兒父皇突然說了,似是有意將韻菲賜給十哥,雖是玩笑話,但當著那麼多人麵說了,出自聖口怕是早晚會成了事實。”毫不掩飾的委屈,所有人都隻記得有十哥有七哥,卻忘了他的存在,對韻菲他也愛啊。
“賜婚……”姿晴低喃,原還算不錯的心情緊隨著蕩落深淵,嘲諷一笑,是啊!他們一個皇子一個是丞相千金,男才女貌,門當又戶對,本就是在適合不過了,她……不配妄想。
他們的世界裏,她隻是個局外人,除了強笑祝福無能為力。
“你也別太難受了,事還沒成定局,就算成真了,就笑著希望她快樂咯,也許韻菲注定不是你命裏該擁的女子。”看他挫敗的樣子,她勸著。
想著他對韻菲的情該是從小便認定的,夢突然碎了也確實傷心。不像自己,始終隻是淡淡的似夢似幻,得了自當珍惜,失了也亦是意料之中,輕劃過乍一痛便也好。
“玉姐姐,你知道我愛了她多少年嗎?小時候所有人都故意不理我,隻有韻菲和七哥肯陪我玩。她始終把我當弟弟般看待,可是……我長大了啊,已經有擔當了,如果她要的是如七哥那樣的英雄,我也可以為她披甲上陣。”輕吼著,臉上泄著痛。
“那不是韻菲的意願,相信她也不想,隻是聖命難違啊!”
“算了,今兒找你來是陪我喝酒的,我們不醉不歸。”說著,他率先幹下手中的酒,又徑自倒上一杯,飲盡,繼續……
她沒有阻攔,由著他借酒澆愁,卻不敢陪著一起胡鬧,若是都醉了,今夜非得露宿街頭不可。靠著椅背,索性不再理會身旁這男人,靜靜的透窗俯著樓下,眼神有些茫然,心底不是痛,而是非比尋常的委屈,好似用心千餘年被人狠心的辜負般,然她與辰嘯之間從來隻是主仆,更沒有任何承諾不是嗎?
兩人就這麼靜坐著,日落月升夜蟬靜,都不曾有過一句交流。直到店家開始打理東西,已有關門之意,她才起身,看了眼已爛醉如泥的辰淵,彎身探向他懷中取出錢袋,扔出銀子後,怨歎一聲認命的扛起這七尺男兒,有些困難的往門外走。
若是不動,這身子她也不至於扛的太累,可這該死的小鬼,除了會給她添麻煩,還會做什麼。縱然她有習過武,可也不代表能力大如牛到扛著不停扭動的男人,還步伐矯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