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今日很熱鬧,八皇子出使淩乾,禦駕輕送,尾隨著的都是些朝廷權貴,軍禮儀樂,一樣都沒省下,瞧的出皇上有多重視。
不管是刻意,或是真心,帝王之術沒人測的準,倒還不如大夥都揣著明白裝著糊塗。
孤坐於俊馬上,居高臨下,眾人的諂媚奉承本是辰嘯渴望了良久的,真在眼前的這一刻,他卻覺得空前的寂寞,沒人分享。
韻菲沒來相送,聽辰宇說是趁著丞相不在府上和十一弟溜出去玩了,這局麵多少有些預料之中了;讓他恐慌的卻是,就連姿晴都沒出現。
七哥說一大早就沒見著人影,丫頭們說是還在睡呢。他為了她出使淩乾,生死都是未卜的事兒,她卻還能睡得香,難免讓他氣極。
這女人何止是沒有腦,簡直就是沒有心;更擔心的事,怕這一走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了。他走了步險棋,把對自己最有利的棋子留在了敵人身邊,本是有足夠的信心的,可近來她的患得患失,若即若離,難免讓他糾了心。
“七哥,記得替我轉告小晴……要等著我回來。”
臨出城門前,辰嘯收起心思,突然開口囑咐著。毫不掩飾自己的牽掛,也不怕一旁伴駕的大臣們笑話。
辰宇沒多言,隻是淡漠的點頭,反倒是不遠處的軒轅持澤聞言,糾緊了眉,努力的試圖在兩個兒子臉上找到些端倪。
終究是虎父無犬子,兩人皆隱藏的太過安妥,讓任何人都探不出任何的波瀾。他卻越來越深覺無奈了,沒料過有天這從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會用至權場上,而對手盡是自己的兒子。
浩蕩繁瑣的軍禮依舊持續著,隨著連綿的出使隊伍,一直要持續到午時末……
東郊的白鷺園內,雖是此刻主子不在,卻空前的安靜。姿晴無力的攤坐在歲寒亭裏,出奇的安靜,素手有意無意的撥弄著手中的琵琶。
想到方才問那些丫頭要琵琶的時候,那一張張驚訝的臉,可算把她氣的,琢磨了很久,自己這氣質就一點也不像適合撥弄琴弦的女子嗎?好歹她也曾是個在皇家禮儀熏陶下長大的公主啊。
秋風撫過,輕柔的很,她終於耐不住長長的歎了聲,看著手中的玉琵琶,眼前的歲寒亭,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想不起自從上回辰宇替皇上出外辦差後,自己有多久沒覺得寂寞過了。還當真是玉琵琶一曲彈罷卻無人品,就連這風都不解風情的揚長而去。
丫頭們說,這琵琶還是好些日子前八爺派人送來府上轉交給她的,七爺收下了,卻讓她們擱著就好,連提都不曾提起過。嗬……這男人,明明是已濃鬱到無細不至的愛,卻惟獨吝嗇的不想讓她知道。
然辰宇讓她讀不懂的又何盡於此,昨兒晚中秋宴完了她便由公孫送回了府,可沒想,那位爺卻一夜都沒回府。
不得不聯想起上回她隨著辰嘯去逛夜集的那一夜……“和二哥聊了一夜的國事”……那是他曾說的理由,冠冕堂皇,無懈可擊。可昨晚明宣和公孫的話,她卻沒法子當作清風撫過,不想去信,可心偏氣著。
想親自找他問著確認,然深知自個兒沒資格,如無意外,過不了多久,她就成了他的弟媳了,他們的距離隻能越來越遠,直至行同陌路。
“晴姑娘,韻菲小姐和十一爺來了呢,正在中堂候著。”
“好,我這就去。”
丫頭的通稟聲傳來,恭敬的陌生。宮裏頭的事傳的太快,有心人遍地都是,這才幾個時辰,連白鷺園的丫頭都對她客氣的難受,從往日的“小晴”到現下裏的“晴姑娘”,讓她沒由來的覺得想逃避。
踏進中堂時,那兩人正鬧的開心,見著她的身影,辰淵更是興奮:“小晴來啦,我就和韻菲說了,那麼多人全去送八哥了,你定不會去湊熱鬧,她還偏不信!”
“瞧您得意的。”韻菲不甘願的嬌斥了聲,笑如花顏:“那正好,小晴咱們一塊兒去玩吧,老悶在白鷺園會把人憋壞的,尤其是最近,上回嘯哥哥說京陵來了個新的戲班子,可熱鬧了,今兒我們三個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