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1 / 3)

一路顛簸,一路沉靜,透過窗隙迎麵而來的寒風,讓姿晴下意識的緊了緊圍脖。太多的無奈,勾勒不出言語,良久,她隻能探向窗外,蒼涼的笑,淡到不易察覺。

明宣亦始終沒有開口,直至馬車行至宮門前,他才跳下車,體貼的探手相扶。

躊躇著開口:“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這突至的病,叫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一會兒你瞧瞧,看能有什麼法子嗎?”

淡淡的口氣,如夏風般的無波無瀾。姿晴緊著神,徑自在心底細盤算著他的每一句話,隔牆有耳之理,她能深諳,隱約能明白,明宣正試圖的向她傳遞著某些消息。

那些隱在繁華宮闈底下,被有心人刻意抹去的真實。

“林公公還在皇上身側伺候著嗎?”想了片刻,姿晴在腦中過濾著皇上身旁的每一個人,突然開口,一言一舉間透著深遠之意。

看了會,明宣不著痕跡的點頭,“太子妃的意思是該撥個精明的公公去服侍太子吧,皇後娘娘似也正有此意呢。”

語罷,兩人皆了然於心。無非皇上這來的不可思議的病,跟林公公脫不了關係。不想去肯定,姿晴斂著眉思忖著,懶得再開口說話。

她可以想象辰嘯為了讓天下人稱臣,為了舉世稱王,用盡手段,甚至不惜利用她;卻不敢去妄加猜測,尤其是此刻腦中盤旋著的念頭……生他育他的父親,縱是至巔的誘惑,他真舍得去傷害嗎?

皇上已經許了他太子之位,登基之日又有何急,皇上的病真會是他暗中派人做的手腳嗎?若真如此……她曾心許過的男人,其可怕程度遠遠超乎了她的掌控。

嗬,下一刻被毀的人該是她了吧。

饒過層層回廊,玉宣殿現於眼前,方想整裝,明宣便立刻拉起姿晴走向華表之後,擇遠路而行。

滿腹的疑惑,在撇見殿前徘徊的身影時即消失了,姿晴頓覺心涼,了然諷刺了句:“皇上至今都沒宣太子見駕嗎?”

“從臥床無法早朝至今已有一侯之久了,皇上始終都沒提過太子,每日太子還是例行的前來請安,皇上也皆以龍體不適為由拒了。”

皇上是明事之人,所以才會聽取他的建議,拖著不見太子便是如今唯一緩命之法,隻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進去吧,微臣在門外等著。”終於到了玉宣殿,明宣揮了揮手中的折扇,一派悠閑的道,完全沒有如臨大敵該有的模樣。

聞言,姿晴點頭,望了眼跟前冷清的玉宣殿,完全都沒有皇上寢宮該有的森嚴戒衛,不用想便知是明宣早就安排好的結果。

這樣的場景反倒讓她皺起眉,困惑啟唇:“你究竟是敵是友?”

曾經她一心想讓他前去助致陵哥哥一臂之力他卻拒了,轉眼又在漓朝的朝堂上活躍,貪圖富貴是姿晴最初給明宣的定義,如今卻不得不漸漸模糊了。

“興許會是天下人的敵人,卻是永遠不會害你的人,隻要是你要的,我一定會盡力相助,隻需你開口,那是我欠下的。”

風呼嘯,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明宣的話聽起來象是話的空前的明了,反讓姿晴更疑惑。何需非要了解清明,往後也許她真的需要明宣的相助呢。

沒再說話,她轉身,跨步踏入玉宣殿。是注定的吧,認識辰宇的那一刻,心……默許辰嘯的那一刹,漓朝的紛爭中就注定會有穀姿晴的名。

或許她不過是被生生利用,毀至死的一枚棋,現下和皇上一樣在掙紮著;又或許,她可以杏手顛覆世事……

玉宣殿內,女子嘴角的笑容愈漸深邃,殿中的暖爐靜靜燃著香煙,她微扼首,徒眯雙眼,勾勒出危險的光彩。

她是穀姿晴,要掙紮就要掙紮掉所有的注定,要留就要留下傳世之名,供人頌揚也罷,唾棄也罷,然絕非僅是一聲哀歎,一抹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