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滾的黑雲,籠壓而下,交鋒的人群,分不清敵我。重重包圍下,女子一身蒼涼的白,靈眸翕張凝聚粉淚,不敢轉睛的注視著遠處那兩個矚目的男子。
她這一生中至關重要的兩個男人,如今卻為了她刀劍相向。耳邊,有九黎部族潰敗的哀嚎聲……瞬間,她瞪大眼,瘋了似的往前衝去,卻依舊寸步難行:“讓我去,求求你們……他不能死,蚩尤不能死啊!放開我!”
“你看不懂他眼中的悔嗎?”身後,熟悉的聲音飄來,冷靜異常。
聞聲,眾人恭敬的垂首行禮。女子轉過身,看著來人,徹亮戰火印襯下格外威嚴的他,忍不住有些瑟縮。方才還蘊滿淒厲的眼,徒增了恨。
“他不會悔!”話裏堅定的音被迎麵的風稀釋了。腦中尤劃過他的承諾,更清晰的卻是他的閉不相見,以及他手下那些族人們的謾罵。
她是千古罪人,九黎的罪人,他當真無悔嗎?
“我也不會悔!愛你,便要背負起所有,蚩尤有怨,軒轅無悔!”
那又無何,她不要,她要的隻有蚩尤能給。女子冷漠的別過頭,不予理會,她的心沉載過的固執,便是從一而終。
刹那,再她還來不及反映時,身旁族人們的呼喚聲猛的響起,震耳欲聾。驚恐的回頭,她不敢置信的望向前方,滾燙的淚順頰滑下,撕心裂肺的喊聲溢出口中……
……
“爹,不要,不要啊!”
香煙縈繞的房內,姿晴突的從床上掙紮起身。臉頰邊有真實的淚痕,瑟瑟的冷汗浸濕全身。望著屋內熟悉的一景一物,她的眼神唯有空洞的茫然。
慘烈的驚叫聲,惹來了一旁辰宇的注目。始終握著她的手也隨之一緊,慌亂的淒身,開口:“怎麼了?”
“辰宇……”眨著眼,姿晴氣若遊絲的低喃。手心的溫暖,終於讓她安下了心,腦中卻亂的徹底。是夢……卻從未有過的真實,無數的困惑,似也漸漸解開了。
他是辰宇,她的夫君,還是口念無悔的軒轅?
“做惡夢?”猜測著,見她點頭,才狀似漫不經心的接過一旁冰蕊手中的藥,淡笑:“沒事了,隻是夢而已,先把藥喝了吧。”
“藥?”這話徹底讓姿晴清醒,她向來不是體弱的人,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你要做娘親了。”邊體貼的一勺一勺替她吹涼藥,辰宇邊笑著道。唇角溫煦的笑容,泄著他此刻甚好的心情。
相較而言,姿晴卻愣了,一句話,讓她整個人如遭電擊般的懵在床邊。驚訝的眼滿是複雜的情緒,為什麼會是這時候,為什麼要在這亂世?
嗅出了絲異樣,辰宇頗難解的皺眉,聲音低啞:“不開心嗎?”
“不是!”聞言,姿晴猛搖著頭,芊手下意識的撫向腹間,怎麼會不開心呢,這裏麵是他們的孩子啊,隻是……“獻王他沒事吧?”
她沒辦法再置身世外,風清雲淡的獨自逍遙。想到韻菲的愁眉、辰淵一反常態的模樣,就恨透了自己的無用。
“往後的事誰也沒個準,此時被幽禁對辰淵來說未必是禍,至於韻菲……我想皇上不舍虧了她的。”他至今仍堅信,辰嘯並非當真無心無情之人,尤其是曾深愛過那麼多年的女人,怎能說忘就忘?
這樣淡漠的神情!姿晴有些不敢信的揪眉,淩唇張了又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吐了低語,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變了。”
她不解,怎可以如此淡漠,盡管從前的辰宇對紛爭亦同樣出奇的冷靜,可絕非如此的。仔細想來,自打那天從宮裏回來後,他總特別的忙碌,和明宣兩人進進出出的。隱約,姿晴覺得他們像是在籌謀些什麼?
“或許。然你隻需記得,對你永不會變。無論任何事,軒轅辰宇都是在為你而做,以你之樂為樂,視你之憂而憂。”不想解釋,更多事也確實不想她再去煩惱,隻覺那是他該擔下的。
她,受過太多苦,越了解後越不舍再讓她牽絆。隻想用盡心思疼惜著,珍藏在瞻園嗬護著,即便往後外頭再大的風雨,都襲不到便好。娶她之日,便已允諾,往後歲月,他會讓那雙眼裏灌滿笑意。
沒動聲色,姿晴隻是仰首凝了他片刻,太多話想說,最後還是忍住了。閑散的靠向床邊,撫著小腹,須臾,白皙的臉頰上皆是甜美的笑顏,就連眼梢都燦爛異常。衝著辰宇,她輕點頭,隻道一句:“我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