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不算太寒,可卻突然飄起了鵝毛白雪,片片落地,積的白皚皚的。大清早的,宮中甬道處,一抹絳紫的身影傲然跪拜著,雙唇已凍的泛白,在貝齒的緊咬下,滲出的血絲,殷紅的刺目。
肩輿剛行至轉角處,侍衛便急著上前通報:“皇上,雲王妃在那已跪了快一個時辰了。”
撇了眼一臉焦急的侍衛,辰嘯未執一辭,懶散的抬眸望去。紛飛的雪中,她的背影更顯淩立。為了那個男人自己惹出的桃花劫,甘願這樣折磨自己,當真值得嗎?想著,更是有些氣急,不解為何她可以忍受辰宇的錯,卻對他曾犯下的錯時刻謹記於心。
“去把皇後娘娘叫來處理,繼續上朝。”這話辰嘯說得有幾分孩子氣,更像是種發泄,他偏是要瞧她能跪上多久。
不斷的在心底提醒著自己別回頭,可還是徒勞,那雙眼依舊是無法抑製的往後飄著,直到拔長了脖子都覓不到那方身影,這才死了心。
罷了,不是該思兒女情長的時候,前頭大殿裏還有無數重臣為了雲王的事,打算據理力爭呢。他往後要麵對的是場硬仗,安不了天下之際,唯有閉上心眼不聞不看。
後邊的韻菲一大早方起床,正由宮女認真的打理著發髻,便接獲這消息。不安之感,襲上心頭,來不及細想,便立刻帶著人隨意的把自己裹嚴實了,便直奔上朝的甬道而去。
“小晴,回去吧,七哥好歹是功臣,朝中仍存著不少勢力,那些大臣們會想法子的。你這麼跪著,隻會把皇上惹的更怒。”聽聞消息後,辰淵連早朝都沒了心思,交待好大臣們,便急急的趕來了。
怎麼也沒猜到姿晴會做這般的傻事,這樣究竟是在折磨著誰。幸好明宣他們還不知,不然哪還有心思辦事。
“走開!”若是三言兩語便被勸走了,她便不再是穀姿晴了。
無奈辰淵慶幸的太早了,這事早被傳的沸沸揚揚了,堂堂雲王妃在大雪裏頭跪了一個多時辰。身為朝中之臣的公孫等人又怎會不知。再抬首時,明宣已立在前頭,不發一言,替她撐開傘,俯首看著。
良久,才衝辰淵努了努嘴,示意他先去前頭大殿隨大臣們一起施壓勸勸,這邊由他來。見辰淵聽話的離開,這才開口:“你該知道,除非把自己給了他,也許會有用,不然就算跪上一輩子,都是徒勞。”
“那就給吧。”這些她早就想到,隻有為辰宇拚得一線生機,她才有了生機。不然,早晚還會是辰嘯的人,沒有差別。
“傻瓜,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辰宇曾經的部下,唯有你這雲王妃能代他號令;可曾想過,若是失了你,辰宇縱是出來了還會有鬥誌嗎……”
“他會有,因為若是沒有,他便是永遠失了我!”仍舊低著頭,她道的堅定。
蹲下身,明宣無奈的皺眉,突覺無力,“那紀兒呢,外麵的混亂呢,你全都打算拋下不理了嗎?”
“混亂與我何關,我不過是個希望自己丈夫安然的女人。”
“那好,我陪你,你一日不起,我就一日陪你跪。我早說過,明宣誓死都會護你……”
剛信誓旦旦的道出話語,一陣突至的掌聲響起,讓兩人驚訝的回頭。朱牆邊,辰嘯斜靠著,像是很悠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嘲諷出口:“好一個橫掃亂世的男兒深情啊。”
“皇上?”明宣不解的低喃,按道理早朝該是才開始沒多久啊,他怎會在這時折了回來。
嗤笑了聲後,辰嘯上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傘,緊握著。冷冷看向依舊跪於寒雪中的姿晴,隱忍的開口,似是最後的警告,“起來!”
“放了雲王!”
這女人!當真是讓他有氣的想殺了辰宇的衝動。真的那麼重要嗎,何時許下深到如此不可理喻的情,在這生死無懼的愛前,他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活的好諷刺。
“那好……”輕言了句,他突然撐開傘,替姿晴遮住飄揚的雪,粗啞的音夾了些許疲累,繼續道:“那就一直跪著吧,朕這把傘永遠為你撐著!”
辰宇能護她卻也能傷她,而他……深知自己曾將她傷的太深,若有機會,便定會用力彌補。
“可是傘下的那顆心會隨著辰宇的生而生,隨著他的死而死。”抬起首,她看向辰嘯的眼裏露著很是淋漓的恨。
除了恨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情緒,若是予她一柄劍,怕是會毫不猶豫的往他心房刺去。狠狠一刀,果斷的能勝過她拒絕的話語,漸漸鐵青了臉,這女人當真是不識好歹。他是皇上啊,她到底要他把曾經的悔恨言的多明白,才會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