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分數的那些天,對於許暉來說是最無聊、也是最懶散的一段時光,他婉言謝絕了羅小剛等好友邀請他一起遠足的好意,實在沒心思,隨便一個事情就有可能觸景生情,更擔心同學們會問及魏亞麗。
父親的單位組織職工到外地旅遊,可以帶家屬,原本計劃帶上許暉出門散散心,但這家夥死活不去,就是想在家呆著,無奈之下的許父也不強求,許暉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看在眼裏,八成是高考不順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有學習能力問題,也有臨場發揮問題,努力到了就好,父母隻好帶著弟弟出門了,許暉和奶奶作伴。
關於高考的結果,許父並沒有許暉那麼悲觀,他其實已經想好了對策,並沒有急著跟兒子溝通,如果達到分數線,皆大歡喜,哪怕是個大專也好,不枉這寒窗苦讀,但如果落榜了,也沒什麼好埋怨的,就再複讀一年,再考不上就想辦法參加工作。
如果不複讀,讓許暉直接待崗,待在家裏等著頂替工作,這是最差的選擇,且不提猴年馬月的事兒,人在無所事事中會待懶、待壞的,就看看大院裏這些個待在家裏等著頂替工作的孩子,有哪一個省心的?從達輝到李立仁,再到趙歌,三天兩頭打架惹事兒,還跟約好了一樣去蹲牢房,膽大包天,闖的那些禍真能嚇死人,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複讀就不一樣了,跟高三沒區別,天天起早貪黑去上課,根本騰不出閑工夫去惹事,不但讓娃娃體會一下成功所需要付出的艱辛,也能再給心有不甘的娃娃一次機會,不就是花錢的事麼,隻要孩子肯讀,家裏就是勒緊褲腰帶也舍得掏。
許暉並不清楚自家老子的想法,讓人吐血的是,他現在完全沒有去想高考那些事兒,滿腦子都是魏亞麗,對她的思念可以說是無時不刻,白天控製不住,隻好出門溜達,逛著逛著就到了商業巷,晚上好一些,沒事就跑到薛永軍那裏聊天,灌上一兩瓶啤酒,迷迷瞪瞪的回家,但是一趟到床上,頭又疼了。
這種思念其實更準確的是表現為一種擔心,擔心魏亞麗誤會了他,擔心倆人那天在南山公園一不小心會像曹卉那樣中招,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極不公平的,如果出現了這種最糟糕的情況,很難想象她高考的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被她的家人知道又該怎麼辦?
這些問題不想則以,仔細一想,很嚴重,萬一魏亞麗因為這件事導致高考失利,後果是難以彌補的,許暉不但懊悔、自責,而且痛罵自己愚蠢,幹嘛要同意考試分數下來以後再見麵的約定?這明明是魏亞麗的一種托詞,否則她不會一考完就急急忙忙的回老家,而且一去這麼長時間。
後悔自己處事沒章法,猶猶豫豫,根本就不應該顧忌這個約定,考前那半個月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看看人家,哪怕當時隻有隻言片語的安慰,都非常重要,再爛的結果也不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後悔也晚了,隻能幹熬,隻能默默的期盼對方考試發揮順利,現在平平安安,好在還有不到一周時間,或者給自己找點事兒做,分散一下注意力,這樣下去,事情還沒怎麼地,人可能已經先垮掉了。
於是許暉開始天天混跡商業巷的西海酒吧,白天下午三點前不營業,他就賴在裏麵跟付建平一幫人吹牛,這幫人又不是閑漢,都有事情要做,而且謝三還躺在醫院裏麵,付建平忙的很,幹脆叫上許暉一起忙,跟他也沒啥好客氣的。
盤點、進貨、核對前一天的營業款,跟服務員訓話等等,搞得很正規、很有章法,許暉很意外,但也無所謂,有的忙就行,還能抽空吹牛、開玩笑,隻要不閑下來,不讓他腦子亂想,怎麼都好。
呆了幾天,許暉也漸漸了解了點兒建鑫這幫人的近況,包括大院裏的兄弟,他其實最想知道的是黑牛為啥挨了一槍,好端端的多嚇人?好在這黑塊頭命大,盡管子彈打穿了他的右大腿,但沒傷及到骨頭,躺了一段日子就又特麼活蹦亂跳了。
現在趙歌跟北川街徹底分開了,許暉也畢業了,很多事情也沒啥好瞞著的,付建平有興趣了就多說兩句,沒興趣也就不願意提,老菜梆子徹底離開,畢竟挺傷感的。
許暉唏噓不已,盡管還是不太理解,但也沒想著去找趙歌較真,各有活法,反正他覺著趙歌折騰個建鑫,這一路都是跌跌撞撞,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也不把付建平當外人,“聽說解放路的夜市要撤掉,那老九的攤子咋辦?”
“不太清楚,上會聽老賴提過一次,好像在幫他找門麵。”
“哦,這就好。”許暉點點頭,“晨陽和夏露今年考的咋樣?”
“晨陽?臥槽,這傻逼說的比唱的好聽,其實整整玩了一年,偷偷摸摸的還不好意思見我,瞎幾把浪費錢,沒任何指望。說好了,等分數出來,就到我這兒上班。”付建平嗤之以鼻。
“夏露麼,我也很久沒見了,抽空你自己去問她?”
“還是算了,我就是順口提一下,畢竟以前關係不錯麼。”
“草,你這家夥就是這麼不痛快,早都跟人家說清楚了,還害怕小姑娘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