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裏的戀情(上)
女館員邊拿起本掉地精裝書擦著灰,邊壓低聲音訓斥說。“你看看,這百多元一本的新書剛上架倒被你碰折了角。你看這事怎麼辦?”
“對不起管理員老師!都怪俺一時慌亂粗心大意。不小心碰折角的書俺照價賠償。”俺邊低心小意賠禮道歉,邊從衣袋掏出一百元紙幣連同自己《學生證》雙手遞過去說。“這百元錢您先收著,下欠數待會兒俺去宿舍取;學生證暫押您這裏。”
可尚未等管理員伸手接去,麵前一隻白潤纖手卻將俺拿錢的手推向一邊,且善意譏諷說:“嗬,你這同學大概來自城市富裕家庭,家中供你的錢是花不完了,想找處暄赫處慈善一下?學校圖書館就是供師生免費讀書哩。你碰掉書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又道過歉了。圖書折角又不影響看,幹麼還要賠他們錢?”見有人替自己解圍,俺當即舒口氣,點頭向對方致謝同時收回了錢。
見沒達到罰款目的,管理員狠瞪管閑事女生一眼,咀裏咕噥一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隨即悻悻離去。
“不碰不相識。來,讓咱們重新認識一下。”當兩節課外活動結束,下堂鍾響,鄭壬君和剛才幫自己說話女生,隨著出館人流,走至大門外時,當即佇步,大方地伸出手說。“文學院,中文係‘12、五班’女生歐陽琳。”
“同院同係‘13、六班’,男生鍾景良。”俺亦當即佇步,受寵若驚地伸手同對方輕握一下自我介紹說。“對。無巧不成書。很高興能在知識寶庫同您相識;並得您大力幫助,使俺當眾挽回顏麵,又沒損失錢。為慶賀咱有緣相識,並答謝您的幫助,今晚別去食堂就餐了。俺在校外酒館設宴表示謝意。千萬別撥俺麵子。”
“好啊,恭敬不如從命。開學後一直吃大鍋白菜。正巧俺肚裏的饞蟲酒蟲都在抓撓呢。”歐陽琳爽快地答道。“但有一條:喝酒聊天,慶賀有緣相識可以;但千萬別提幫不幫言的事。路見不平理當相助,同學尚站一起;又況同院同係學友呢。隔日俺若受人欺瞞,你也定會出手相幫。”
“好。隻講吃飯喝酒,隻談友誼,不提謝不謝的話題。”俺當即點頭認可。於是,這兩個原本互不相識的異性同窗,先是在圖書館一次意外巧遇遭際;後又在校外酒館重新相聚,一場便宴,一番剖心置腑攀談,便當即將感情拉近------
“鍾學弟,俺早你一屆,如此稱呼,你不戒意吧?”歐陽琳深表近乎地問。
“不戒意,不戒意。學界五湖四海,講門伐不論年紀。”俺當即一抱拳亦很江湖地說。“歐陽君入道早理應稱您學姊嘛!”
“嘻,嘻!鍾學弟,早會兒在圖書館,雖為解圍,但俺言語間亦多有冒犯。當時為阻止你賠錢,才故意譏諷你城市富家子弟,供的錢花不完故搞慈善。”歐陽琳輕哂一聲說。“你給俺實話實說:是否真為城市富家出身?”
“哈,哈,直到這會兒學姊還在嘲笑俺呀?您看俺這胳膊腿和這五官;還是舉手投足,說話言談,哪點倒有富家崽的標誌?”俺提起瓶邊給兩人麵前杯子倒酒邊說。“告您實話吧,俺是地道的農村人,農民的兒子;而且因老家地薄,至今還沒脫貧。不信俺領您去檔案室察看俺學籍檔案。”
“嘻,嘻,剛才故意逗你玩哩,何必當真。”歐陽琳盡力止著笑說。“其實早在圖書館書庫,看你那樣老實善良,就猜準你是農村出身。盡管說‘人不可貌相’;但城市農村,富人窮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盡都打著本階層烙印嘛。如官宦崽的優越感;富家仔的炫富顯擺等。”
“那麼學姊您哩?”俺頗感好奇地問。“倒是城市富家,還是官宦子弟?”
“俺先不說透你猜猜吧。”歐陽琳乜斜著眼說。“也趁機考察一下你的眼力。”
“嗯,要以俺看哪,憑你細皮嫩肉和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卻有高雅不俗氣質。”俺仔細端祥著對方說。“僅憑此點可以推論:您既不是農村人,亦非富家子弟。對了,定是城市的知識分子家庭出身。俺猜的對嗎?”
“錯。自然亦非全錯。準確說對錯各占一半。”歐陽琳坦然一笑說。“因俺原本自幼生長農村,亦是農民女兒。但從十一、二歲便進城跟隨姑媽姑父生活;整個中學六年,一直食宿在縣城姑家。姑父母均是教師,姑媽教小學,姑父教高中;在此知識分子家庭,自要耳濡目染嘛。”
“哦,原是這樣?”俺恍然領悟說。“我說哩,在您身上既保留著鄉村人的善良撲實,又刻印著知識分子的清高睿智;但卻沒有小市民的偏狹自私俗氣。”
“謝謝誇獎!”歐陽琳滿意地偏頭一笑說。“如此說來,我們算時同出身共命運了------”
“是啊,若再能同甘苦共努力的話,或許還能齊頭並進共同提高呢。”俺當即拍手讚道。
“那倒要看彼此的緣份和誠心嘍。”歐陽琳又頗含深意地乜斜對方一眼說。
“兩個原本陌生的男女學生,各自讀書互不相幹。偏偏一人出了偏差,另個挺身而出仗義直言。雖然相識時間極短,但卻都向對方剖露了心跡。能說這不是緣份?”俺深情地分析說。“至於誠心和努力,它原本來自各自內心。”正因在同一下午,俺和阿琳兩次相聚:一次因事奇遇;一次有意安排,相互剖露心跡;從而讓兩個相同出身,近似命運,誌趣相投的男女,一下子拉近距離;由以後的不間斷接觸,終於由普通朋友,發展成為了“戀人”。此為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