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任睿文的眼睛掃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嚇得任太太立刻地垂下了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任玥笑著安撫自己的爸爸:“爸,任浩隻是‘哮喘病’發作了,傭人笨手笨腳的惹了他生氣而已,你給賓客們解釋一下。我上去看看他,一會兒我就帶他下來。”
任睿文聽到了這句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去吧。”
任玥拿著傭人遞過來的藥,想都沒想的上了樓。
任太太在她的背後緊張的看著她,眼睛赤紅一片,擔心的心都要擰成一團了。
任睿文看著她幾乎將自己的衣裙扯爛的樣子,冷著臉對她說道:“要麼你就去照顧賓客,要麼你就去和大哥敘敘舊,別總站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任太太下意識的打了一個激靈,不敢置信的看著任睿文。
後者已經丟下她,端了一杯紅酒與其他的生意夥伴談笑風生去了。
任太太咬了咬牙,萬分擔心的朝著樓上看了一眼,隻能將自己心裏的不安強壓下去,讓自己盡量忽視自己女兒去探望任浩這件事。
那是她的女兒和外孫,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也就隻有任睿文這樣的瘋子,才能生出任浩這樣的小瘋子來!可他們一個是她女兒的“爸爸”,一個是她“弟弟”,都是她躲不開的人。
任太太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她看到了女兒送的仕女唐三彩,忍不住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的抹眼淚。
樓上,任玥的手剛剛摸到了門把手,就聽到一個東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嘩啦一聲響動,嚇了她一跳。
任玥並沒有被任浩此時此刻的壞脾氣嚇到,她反而用輕鬆的語氣說道:“任浩,我進來了哦!”
裏麵沒有任何的聲音,任玥推開門走進去,卻覺得裏麵的光線非常非常的暗。任浩小時候那樣,又把窗簾拉死了。
她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的碎片,驚呼一聲。
一個人影快步走過來,緊張地將她抱起來,大步的走向床邊。
那個人死死地抱著她,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求生的浮木一樣,又像是抱住了一個易碎的瓷器,生怕她磕了碰了。
任玥嚇了一跳,但很快的認出了對方的味道,這個懷抱是任浩的。
她抬起手,在對方的頭上摸了摸,聲音依舊是那麼輕柔溫和:“你看你,亂扔東西不要緊,要是傷了自己的腳怎麼辦?”
任浩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抱著她,渾身都在抖。
任玥溫和的問道:“你怎麼出了那麼多的汗?是不是不舒服?”她把藥瓶裏的藥倒出來了兩粒,而後輕輕地拍了拍弟弟的背:“任浩,吃藥吧,吃了藥能舒服一點,我陪著你呢。”
她大著膽子,想要將他推開,可是任浩的手就像是一根鐵鉗一樣箍著她。任玥的聲音本來就嬌,被他這麼抱著,更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她沒好氣的聲音好似撒嬌嚶嚀一樣,有種讓人卸掉火氣的神奇魔力:“喂,你不放開我,我怎麼給你找水去啊?你乖了,我去給你倒水,希望你屋裏的杯子沒有全部碎掉。放開我,聽見沒?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來了笨蛋。”
任浩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她。
昏暗的光線中,任玥隻覺得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她,一眨也不眨。
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盯著,無疑會讓人覺得心慌。
可是任玥一點都不害怕,這樣的眼神,從小到大她看了無數次。
任浩突然有了舉動,他抓起任玥的手,將它送到自己的嘴邊。
沒有用水,甚至沒有言語。他就著任玥的手,將那兩枚藥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任玥這才感覺到,此時此刻,任浩的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像是努力壓抑著什麼似的。
這孩子,平日裏看起來是那麼吊兒郎當的模樣,可是他的秘密,隻有家裏人才知道。
從小到大,這個病都在折磨他。他應該是天之驕子才對的啊!他是他們任家下一任的家主,是整個集團的繼承人,不應該受這份委屈。
任玥突然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酸,她沒再說話,隻是靜靜的陪著自己的弟弟。
而任浩的唇,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掌心。
這一秒,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時候。整個任家的大宅子裏,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他們兩個相依為命,陪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