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主動問他是要醒來還是繼續昏迷,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同時也在感歎,這樣一位年紀輕輕的少女,倒是很會來事兒的?
被他逡巡的目光盯著,宮泠羽麵容不變,夜拜鼇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過幾日讓府裏多給你支些銀兩,你便離開吧。”
宮泠羽目光微微變了變,很快便輕輕低下頭,小聲問道:“老爺這是嫌棄奴婢?”
她直接自稱奴婢,倒是讓夜拜鼇有些訝然。
“奴婢雖然出身卑微,可也算是大祭司指點過來的,娶親衝喜一事雖然聽起來荒誕,但奴婢總歸是沒有辜負大祭司的厚望!可若是老爺嫌棄,奴婢離開便是。”
夜拜鼇前期一度昏迷,並不知道大祭司占卜出了她這樣一個女孩子給他來衝喜,此下一聽她話裏有話,便是一番追問,聽了宮泠羽的敘述後,夜拜鼇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他年輕時雖然也算得風流人物,娶了幾個偏房,可年紀最小的都要比她大十歲,他也算是個正直清明的人物。在他看來,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害了人家小丫頭!
夜拜鼇沉吟道:“你是大祭司的人?”
宮泠羽不置可否,沒有承認也沒有去否認,她微抬起來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夜拜鼇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個性格惡劣,行事出格的女兒。想當初筱安那個丫頭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比她鬧騰多了!筱安要是有這麼聽話乖巧,他不知道要省多少心思!
沉默了一會兒,夜拜鼇開口說道:“我聽聞祭司大人性子陰晴不定,你替他辦事想必也吃了不少苦,我憐你年少又有眼見兒,你若沒有地方去,便留在夜王府吧。”
宮泠羽作勢就要跪下去,她是心裏清楚這老爺子一定不會讓她跪,是以隻是做做樣子,果然夜拜鼇攔住了她,語氣也變得親切了很多:“你與安兒的年紀差不多,她若是像你一般乖巧便好了。”
宮泠羽道:“奴婢出身卑微,怎可與小姐相提並論。”
夜拜鼇無奈的笑了笑,提起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女兒,他總是沒有辦法。他歎口氣,道:“去叫老夫人過來一趟。”
宮泠羽點頭答應,並沒有追問什麼。
長孫氏來了以後,她便回到了隔壁自己的院子。院角處的牡丹花都開了,忘川正在提壺澆水,宮泠羽蹲在一邊的地上看他動作優雅的澆著水,托腮道:“忘川,我想喝蓮子粥。”
忘川停了下來,溫柔的看著她:“我這就去做。小王爺說小廚房我們可以隨便用。”
忘川走了以後,宮泠羽便回屋去休息。
她躺在窗前的軟榻上,看著外麵長空上灑下來的陽光,這一刻世界如此寧靜,可她的心卻沒有辦法靜下來。
櫻墨到底在哪裏?
宮琉璃又是為什麼沒有死?
她雖然算不上勢單力薄,忘川可以以一敵百,可她的舊部,總歸還是要收回來的。
不能再讓他們替燕傾辦事了。
房間外。
綠草茵茵上站著一個少年,他美麗的長發被風吹起。妖嬈。清麗。風儀。高貴。雲憶寒站在這裏,門口偶爾路過的下人卻仿佛看不到他一般,他飄然入室,站在了離宮泠羽不足一公分的地方,忽然出手,宮泠羽一直在偏頭凝望窗外沉思,甚至都沒有發覺他的突然到來。突然,雲憶寒的手伸到一半卻更加快速的停止住了,門口有細碎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夜雲輕喜悅的聲音。
雲憶寒頓住,他猶豫了一下,收回手,忽然抬起頭,看著纏繞在宮泠羽棲身的軟榻矮腳處的一捧藤蔓,碧青的顏色讓人不由得起疑,這地磚上怎麼會生出這種東西?
雲憶寒俯身下去,目光驟然一變,將那藤蔓悄無聲息的扯了下來,隨後整個人在夜雲輕進門前,光一般的消失了。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
夜雲輕是來感謝宮泠羽的,老爺子醒來他非常高興,也按照老爺的吩咐放出他醒來的消息。本來是要帶宮泠羽出去玩兒的,卻被她借口要休息回絕,他自討沒趣,本想逗逗她,但最後還是離開了。
他覺得自己最近變得很奇怪啊。
這天夜裏出奇的安靜。
房間裏沒有掌燈,一片漆黑,宮泠羽和忘川卻沒有睡下。夜老爺子放出消息說自己已經醒來,分明就是在自導自演一場戲,看誰會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等不及過來滅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