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泠羽良久沒有出聲,忘川才發現,原來她已經睡了過去。
她有沒有聽到他的話?
有沒有記住他說過會永遠陪著她?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麵前永遠都會放下戒心,會安心的熟睡。她亦永遠都會相信他,這種難言的信任是相互的。這麼多年都是如此。
忘川給她蓋了一床薄而輕軟的羽被,便進入到戒指空間中收拾藥草。
上一次因為燕傾的重創,戒指空間其實受到了很大的損失,但他不願意讓宮泠羽分心,便說一切都還好。這些日子但凡有自己的時間,他都會進去,用法術修補。每次她要進去,他都要費掉很大一部分法術去製造“月魄”完整的假象,瞞過她的眼睛。
宮泠羽的午覺一直睡到傍晚時分。
她是被餓醒的。
醒來的時候屋裏除了她以外沒有一個人,忘川不知去了哪裏。她伸了個懶腰,便聽到外麵的花叢裏似乎有動靜。
宮泠羽不動聲色的走到窗邊,透過半開的窗子,便看到夜馨兒拎著隻藤筐朝屋裏走來。宮泠羽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覺直接幹到了晚上,忘川不在,所以屋子裏沒有點燈,夜馨兒那個蠢貨八成是以為屋裏沒人的!
好,那就且看看這個小妮子又要耍什麼花樣!
宮泠羽身輕如燕,無聲的翻到了屋內的橫梁上。
夜馨兒鬼鬼祟祟的在外麵饒了幾圈,在確定房中“無人”後,輕輕的推門走了進來,而後將門閂扣住。
外麵的月光將屋子裏照得一塊暗一塊亮,夜馨兒不會武功,在這種晦朔不明,光線昏暗的地方行動很是不便,她幾次都碰到了椅子腿,然後被自己嚇了一跳。
幽暗和微光的交錯中,隻能聽見夜馨兒提著心,小心翼翼的呼吸聲。她攥著藤筐的手很用力,卻又很小心。
她手中的藤筐裏不知裝了些什麼,但宮泠羽本能的感到了一股敵意!
夜馨兒在幽暗中摸到了床邊,她的臉隱在無光的地方,宮泠羽卻能夠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激動而又竊喜的表情。
夜馨兒伸手去翻藤筐的蓋子,眼中閃著嗜血的光芒,她太過興奮,以至於自言自語出聲:“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和夜筱安走得太近!她那樣的千金大小姐有家裏人寵著就夠了,她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有人一起玩耍!到了地府,去跟閻王爺告狀吧!”
話還沒有說完,夜馨兒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藤筐的蓋子,同時,她的身子迅速向外跑去,宮泠羽原本想嚇她,此時的目光已經全部被那隻詭異的藤筐吸引過去了。
夜馨兒已經跑出了院子,但她並沒有去追,因為這隻藤筐裏,根本沒有爬出來任何可怕的東西。
但即使裏麵什麼東西也沒有出來,卻會給看到的人一種感覺:那裏麵一定有東西!
宮泠羽蹲在梁上,屏住了呼吸!
然後下一刻,她臉色突然一變,門口傳來輕微的動靜,忘川突然推門而入!
忘川是狐妖,體感溫度本就比尋常人類低得多,感受空氣中溫度的細微變差也十分敏感。隻要溫度稍稍有了變化,便逃不過他的感應。他進來時,便覺得房中的溫度比平時低了幾分,這又是夏日,即使深更半夜也不能有這麼低的溫度!
可當忘川看清楚突然從地上竄出的那一道影子時,想出手已來不及!
電光火石之間,潛伏在梁上的宮泠羽身形閃動,攔在了微微失措的忘川麵前,她回頭一笑,緩緩抬起了右手。
她的手上,竟然纏著一段碧青色的藤蔓。
忘川揮袖,點燃了屋內的紗燈。
他這才看得清楚,纏在宮泠羽手腕上的東西,並不是藤蔓,而是一條蛇!
一條遍體碧青色,極易和藤蔓混淆,十分詭異的蛇。
這樣的蛇,就算混在一堆藤蔓裏,一般肉眼根本就是分辨不出來的,簡直堪比蛇中的變色龍。
饒是宮泠羽和忘川見多識廣,卻也不能認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忘川掐住蛇的七寸,將它自宮泠羽腕上解下來,放在燈下觀看,奇道:“剛才攻擊我的就是它。”
宮泠羽剛想開口挖苦他,臉色卻突然一變,喝道:“快鬆手!”
忘川的速度算不得慢,甚至可以說是非一般的快,可今夜,他兩次都差點栽在這條詭異的毒蛇手上!
第一次發現了沒能來得及躲開,第二次他根本是發現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