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憶寒仔細算了一筆賬,如果那些朝廷大臣全部是被宮泠羽設計害死的,那麼,南詔的半個朝廷真的是被她毀了。但她和忘川兩個人,憑借一己之力,又怎麼能夠對抗得過去?
她的背後必定還有勢力。
她什麼勢力他管不到,但是,她一而再的隱瞞於他,倒真的是讓他忍不住的生氣!
如今的雲憶寒,對待宮泠羽的心思早就不像最初那般無所謂,她的一舉一動他都在乎!
那天的婚書,他想了很久,倘若她簽下字去,承認自己是他的妻子,他便再也不追究過去。他大祭司的職責是守衛南詔的江山,守衛燕氏的天下,但他為了她可以破例。他什麼都可以不要,隻要宮泠羽。
可是她什麼態度?
她的心裏除了報仇,就隻有忘川了吧?
一個男人,肯裝成女人跟在一個女人的身邊,這說明什麼?忘川對她的愛意誰都看得出來,他不信她看不到!
或者說,恐怕她對忘川也有那種感覺吧!
隻有他雲憶寒,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什麼他是她的愛人,見鬼去吧愛人!
若水聽說林許被關了起來,忘川還稱自己是被祭司大人打傷的,他心中有震驚,也有懷疑——忘川身上有劍傷,他跟了祭司大人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用劍。
但若水並沒有多大的懷疑,畢竟祭司大人連罵街的本事都隱藏得那麼深,興許還就有什麼大家不知道的技能呢!
若水站在白石神殿外,躊躇良久,手一直抬著,半天也沒能敲響門,直到裏麵傳來雲憶寒的聲音:“若水?”
若水在外垂首道:“是屬下。”
“進來。”
“是。”若水推門進去,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見到這樣的情景了——
清冷的月光從窗子斜斜照射進來,灑在地麵上如一地的銀輝,雲憶寒穿著絳紫色的長袍,修身盤膝而坐,地上擺滿了蓮花燈。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的光芒。
蓮花燈忽明忽暗的燈火下,雲憶寒一張容顏極致的妖嬈。
若水看著他,似乎又在他眉間看到了衝天的邪氣。
他沒有辦法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邪,讓人望而生畏,從心底感到害怕。
有段時間雲憶寒病得厲害,需要靠飲人血維持他的容貌,否則就會變成一個頭發雪白的怪物。可後來,這件事慢慢就消停了下去,他,似乎再也沒有見過他的頭發會變白了。
若水不知道為什麼,是什麼改變了這種症狀,但似乎自那以後,雲憶寒的眉間便總是飄著一種若有似無的邪氣,有時很淡,有時濃得駭人。若水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其它白衣弟子,他們異口同聲,全部表示看不到。
為什麼他們看不到?
“若水。”雲憶寒忽然開口,喚回了若水的沉思,若水低下了頭,聽雲憶寒道:“何事?”
若水道:“大人,世子殿下密信屬下過去。”
“你且去吧。”
“是。”若水俯身行禮,退了出去,並沒有詢問關於林許一事。
他是跟了雲憶寒最久的人,不能說對他事事了解,但在祭司院這麼多白衣弟子裏算是最能揣摩到他心意的人,所以他明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提不該提的。
退到了門口,若水忽然跪了下去,雲憶寒聽到動靜,沒有看向那邊,問道:“又怎麼了?”
若水提了一口氣:“大人,若水有件事想問。”
雲憶寒道:“如果是和林許有關,你便不必問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若水搖搖頭,看向他:“是和離雪有關。”
雲憶寒神情微怔,喃喃的吐出兩個字:“離雪……”
離雪,他怎麼把離雪忘了?
若水偷瞄雲憶寒的神情,心中歎息聲一記長過一記。
看樣子,祭司大人似乎是忘記了呢!
俗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一路來許多的事情,祭司大人身在其中,或許正迷茫著,可他卻一直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把許多事情都看個清楚。
最早的起源,要追溯到雲憶寒才坐上大祭司的時候。
那個時候,也是若水最春風得意時。
年少的若水,遇到了年輕有為的大祭司,自此成為祭司院中人,跟在雲憶寒的身邊,多少也沾了他的光,不少人對他都是十分敬畏的。從很早知道,雲憶寒便讓他去找人作畫,畫了這麼多年,終於畫出了祭司大人心中的“離雪。”
——就是那畫軸之上的少女。
若水曾經幾度懷疑,離雪到底是誰?
是親人,不夠。是愛人,不足。
但最後,若水還是把離雪定義為雲憶寒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