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雪夜清寒,房間內燈火搖曳。
良久之後,燕傾道:“撤去海棠院的暗衛。”
桑與聞言驚訝道:“殿下,這……這是為何?”
海棠院一共有暗衛無名,全部是殿下親自從民間選拔出來的高手,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的,這些年他們都守在海棠院,將一些暗下收集到的情報送到世子處,從來沒有被撤下去過。
燕傾道:“全部撤去,安排到父王身邊,就當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
“是。”桑與即使不理解他為何要這樣做,卻也隻能服從安排,畢竟他才是主子,而他充其量也不過是個下屬。
“等一下。”就在桑與轉身離開時,燕傾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燕傾欲言又止,桑與便知道他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殿下還有何吩咐?”
燕傾耳聽八方,並沒有在附近聽到別人的氣息,良久之後,他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桑與:“我懷疑林許。”
桑與聞言,臉上並未有太多的驚訝,他微微低頭,道:“殿下英明,屬下也懷疑她。”
燕傾道:“你我的懷疑不一樣。”
“桑與,你是我信任之人,有些話,我也隻能跟你說說。”
桑與忽然跪下去,道:“桑與不會背叛殿下的。”
“我自然知道你的衷心。”燕傾走過去,親自將他扶起來。他眼底閃爍著細微的光芒,緩緩道:“你是懷疑林許乃雲憶寒派過來的臥底,而我卻是懷疑她這個人,以及她最根本的目的。”
桑與聽得一頭霧水,林許可不就是雲憶寒派來的奸細?這不是他一個人懷疑的,殿下不也是這樣說過麼,可方才殿下說的是什麼意思?
燕傾解釋道:“林許住在海棠院,她的功夫我試探過,算不得太高,但也委實不低了,更何況她滿腦子的小聰明。海棠院裏頭的暗衛怕是瞞不過她的眼,之前幾次我讓人去跟蹤她也被她發現了,這更加證實了她不是一般的人。”
桑與恍然大悟道:“所以殿下撤去全部暗衛,是想看看……她會不會有所動作?”
“或許也會打草驚蛇。”燕傾補充了一句,眼中露出些許擔憂。
桑與思考了一下,心中生出一計來:“殿下,屬下認為,如今林許孑然一身,我們不如將她抓起來拷打,直接逼問?”
燕傾搖搖頭:“她如今是世子妃的人,樂樂的脾氣你也曉得,她身邊也沒個能說上話兒的姐妹,暫時留著她吧。”
桑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有的時候,他真的搞不明白世子對世子妃到底是什麼樣的,說好的,偶爾也很冷淡。說不好吧,偶爾也很關心。
世子妃喜歡殿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殿下……竟然派他私底下去查她的孩子是誰的種?
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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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泠羽幾乎就是肯定了的,樂明砂的孩子如果不是燕傾的,就一定是容笙的。
燕傾精於算計,所以如今連他都懷疑她肚子裏的種不是他的了,那麼想必,這孩子十有八九真的是容笙的了。
可是她知道歸知道,卻拿不出來任何證據。
燕傾生性多疑,就算在樂明砂生產的前一秒,燕傾不能確定這孩子是自己的,都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就算最後“黃泉”拿不出證據來給燕傾,他也不會讓這個不明不白的孩子來到世上的。
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不如先忙好自己的事情!
前幾日她偷了燕傾的紫玉印章,藏在了戒指空間,沒有人能夠找到的!
要說燕傾也是,除了內閣的格局變了,毒王穀和蛇島入口改變了,他身邊的過去的幾乎所有東西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她都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能夠找到。
雪後的空氣異常冰冷,夜晚時站在院子裏,都能感受到寒風割麵的痛。
微雨殿外有假山瀑布,水是從東郊外的明月湖引來的,一年四季都不結冰,冬日也是流水潺潺,隻是水中沒有水生物生長,更不見有魚群,無論是寒冷的冬季還是炎熱的夏季。
清波繚繞的碧水中,用來裝飾的是一株株彩色的珊瑚樹,白色的,綠色的,紫色的……珊瑚群樹圍繞著的,是一株並不起眼,但遍體通紅,顏色鮮潤,色澤明亮的紅珊瑚。
紅珊瑚本就在珊瑚中最為珍貴,這樣大小的一株更是世間罕見,可卻被燕傾拿來做假山湖水的布景。
可這並不是燕傾不喜歡,而是他太喜歡了——所以才會將它放在眼皮子底下,每天路過都能看到的地方。
宮泠羽記得,自己有一年過生日,燕傾送了她一串紅珊瑚手鏈,奪人眼球,簡直驚豔,後來她才聽別人說,那手鏈的材料便是取自微雨殿前的這株紅珊瑚樹,燕傾親自斷了一截珊瑚,親手打磨,最後做成手鏈送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