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書房。
房間中間站著的,是宮裏的太監廣海,燕傾一邊翻閱昨天的折子,一邊問道:“父王的身體可還安好?”
廣海隱晦的一聲笑,答道:“殿下惦念了,王上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麼,燕傾心裏冷冷發笑。
廣海想到了一件事,道:“隻是最近六王爺向王上進獻了十位美人,王上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咯。”
燕傾抬頭,笑笑。
難怪,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上過早朝了,原來不是身體有恙,是美人在懷,脫不開身。
這老東西還真是越來越好色了。
桑與走到書房外麵,聽見裏頭的談話聲,手抬起到一半,便想著先行離開,等下再過來,誰料剛剛轉身,裏麵便傳來燕傾清冷的聲音:“進來吧。”
桑與默默的推開門,見到房中的廣海太監,朝他一行禮,廣海還禮後便離開了。
燕傾放下折子,問道:“怎麼樣了?”
“林小姐果然去救了花側妃。”桑與道。不久前,殿下特意讓他從回廊經過,他知道林許會躲在上麵偷聽,便讓他故意透露了花顏雨的方位給她,然後他便去柴房後麵藏著,果然就瞧見了她將花顏雨救出。
燕傾滿意的點點頭,便再無下文。
桑與疑惑的問他道:“殿下,屬下真的不用派人去追嗎?”
燕傾思忖道:“不必,放行。”
桑與有點古怪的看著他,燕傾感受到他的目光,笑道:“但說無妨。”
桑與忙低下頭去:“殿下,屬下認為……認為……”
桑與支吾了半天,話還是沒能說出來。
燕傾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道:“桑與,你對我從來沒有隱瞞的。”
“是!”桑與重重點了一下頭:“殿下對桑與恩重如山,屬下對殿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隻是,隻是屬下覺得,林許小姐,真的會是夫人嗎?”
桑與口中所說的“夫人”指的便是宮泠羽。
提及宮泠羽,燕傾連目光都變得柔情似水了,桑與從來不知道,他的臉上可以露出這樣的神情來,連聲音,都帶了難以形容的喜悅。
“那樣迫不及待的想要毀掉燕氏江山,那樣心狠手辣的殺死一位位朝中重臣,那樣按照天師的預言所說,消失的屍體。還有那溫庭……所有害過宮家的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死都死絕了,為何偏偏溫庭還活著?”說到這裏,燕傾提唇一笑:“因為溫庭曾經厚葬過宮家的所有人,宮泠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隻讓溫庭主動辭去官職,便留了他的性命。這些事情,除了宮泠羽,還有誰做的出來?”
連無意間的小動作都如出一轍,除了宮泠羽,還能是誰?
燕傾的語氣如此篤定,桑與也不好再說什麼話反駁他,他雖然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但心裏,總歸還是存在疑慮的。
思考了一下,桑與建議道:“殿下,這些事情林小……夫人一個人是決計辦不到的,不如屬下去查一下,夫人還有哪些勢力?”
“你覺得你能查得到嗎?”不是燕傾潑桑與的冷水,而是以前的宮泠羽已經很讓人頭疼了,如今她死過一次,吃過大虧,怎麼可能輕易讓人拿捏到什麼把柄?
就連他,也不敢妄自揣測她的心裏到底都在盤算一些什麼。
他亦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表麵上還維持和從前一樣,這樣就不會打草驚蛇,她也不會因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離開他。
隻要她能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就好了。
不論是過去還是將來,宮泠羽都是屬於他的,雲憶寒又算得了什麼?
他不管她跟雲憶寒之間是怎樣的關係,羽兒永遠是他的羽兒,誰也替代不了,誰也搶不走。
“桑與,去我的倉庫取一幅畫來。”
子時一過,雪便停了。
一輛馬車在世子府後門將花顏雨接走,臨行前宮泠羽給了她一筆錢,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車子會將她送距離南詔王城千裏之外的白水河邊,白水河屬於南詔和東籬兩個國家,過了白水河不遠便是東籬的邊境了,聽說東籬國十分富饒,沿海的地方也格外的富庶,花顏雨若是想離開南詔,也是可以的,就看她如何抉擇了。
雪停以後,宮泠羽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她要回到“黃泉”暗宅。
車子走了沒多遠,宮泠羽便吩咐車夫道:“鏡,走小路,後麵有尾巴,甩開他們。”
“是。”鏡穿著普通男人的粗布麻衫,頭戴鬥笠,聞言便壓低帽簷,揚鞭加速。
黑夜中,幾道影子快速的跟上了提速的馬車。
自從前幾次派出去跟蹤的人全部跟丟了以後,燕傾便換了一波速度快的。是以鏡七拐八拐的走了好遠,也沒有甩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