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與施了禮以後,雲憶寒也並未讓他起身。
除了南詔王、世子以及王室王爺以外,所有人見到祭司大人都是要行跪拜禮的。桑與跪在地上,縱使心中十分不甘心,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什麼。
一刻鍾以後,煮茶的水開始沸騰,空氣中蔓延出濃烈的茶香味道。
雲憶寒的目光一直放在翻滾的茶水上,心無旁騖,好像已經忘了桑與的存在。
桑與想要開口提醒,但畏懼於雲憶寒的勢力,猶豫再三,仍然沒有開口。
第一碗茶煮好的時候,外麵忽然有白衣弟子進來稟告:“大人,世子殿下來了!”
雲憶寒的目光這才有了一絲波動:“有請。”
桑與、若水對於燕傾的到來都十分意外,桑與知道自家殿下對宮泠羽不一般,可也沒有想到,他會為了她親自來找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過去便是世子的敵人,但世子對他懷有某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很多時候又視他為朋友。但他又不是瞎子,雖然不明白宮泠羽、雲憶寒、燕傾這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但總歸能看出來一些不正常的。雲憶寒是燕傾的情敵。
燕傾進來以後,與雲憶寒互相問了禮以後,見到桑與還跪在地上,除此之外,房間裏還有一個煮茶的白衣弟子和若水在,燕傾便道:“祭司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憶寒瞧了一眼,默許了,若水和白衣弟子便下去了。燕傾也跟桑與使了個眼色,桑與便從地上起身,跟著他們退下了。他走路的姿勢有些踉蹌,在地上跪了這麼一會子,對於習武的他來說應該沒什麼的,但他卻覺得自己的膝蓋疼痛難忍,仿佛被千萬根針紮一般……
大廳裏清淨了下來,茶香依舊馥鬱。
雲憶寒那一雙格外漂亮的手代替了煮茶的白衣弟子,自己動起手來,盈滿了一碗淺碧色的茶水,推到了燕傾麵前。
茶香化作一縷縷白色的煙氣飄散在空氣中。
燕傾看著氤氳的茶水,一雙眼眸閃了閃:“你當真不肯去救她?”
燕傾並未注意到,自己說出這話時,語氣有多酸。
雲憶寒卻感受到了,冷冷一聲笑:“世子殿下恐怕找錯人了吧。要救人,應該去請大夫。”
燕傾道:“是她讓我來找你的。”
雲憶寒唇角更加冰冷,明明是在笑,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她讓你來你便來,殿下有夠聽話的。”
“我隻聽她一人的話而已。”燕傾倒也沒有否認:“祭司大人沒有過愛人的經曆,自然不懂得這其中曼妙的滋味。”
雲憶寒唇邊的冷笑慢慢淡了下去:“世子殿下說得對。本座還有要事在身,慢走不送。”
煮好的茶雲憶寒連一口也沒有動,優雅起身,下了逐客令便要離開。
燕傾也沒有阻攔,他肯親自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請”雲憶寒回世子府,不是來跟他撕的。若是要逞口舌之爭,等宮泠羽醒來以後,有的是時間跟他掰扯。
就在雲憶寒頭也不回走到門口時,燕傾方緩緩開了口:“你有什麼條件?”
雲憶寒腳下不停。
燕傾又道:“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
半個時辰後,一輛華麗的馬車從世子府駛向了祭司院。
宮泠羽裹在厚厚的棉鬥篷裏,被若水抱進了祭司院。
燕傾被幾名白衣弟子攔在祭司院大門口,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廣場之後,臉上雖然保持著溫雅安靜,心裏卻已經怒意翻然。
早知道雲憶寒的要求是將宮泠羽送到祭司院醫治,他就不該答應的……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宮泠羽即將離自己而去的感覺……
燕傾的腳下動了一步,白衣弟子卻已經將他攔住:“殿下,祭司大人有令,沒有他的允許,即日起任何人不準踏進祭司院一步。”
燕傾看著那白衣弟子,發出一聲冷笑:“你還知道我是世子殿下?”
白衣弟子微微低下頭:“殿下息怒。”
燕傾道:“你知道剛才進去的是誰嗎?”
“……”
“是我的妻子。”燕傾說完這一句話,心情似乎才好了一些。宮泠羽如今中毒在身,雲憶寒應該不會跟她怎麼樣吧?換言之,她的身體已經這樣了,他們還能做什麼?
況且,他在她的飲食裏下了一種蠱。宮泠羽對毒藥比誰都了解,他在她麵前自然不敢下毒,但他向鍾靈要了一種蠱。倘若宮泠羽和別的男人發生了什麼,她會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