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還有幾十口工人等路費呢,你先打發工人回家也行啊!”
“老孫!你他娘別裝死人,今晚拿不到錢,有人會爬塔吊鬧事的!”
“你倒是放個屁啊,晾著大家在這算什麼事。”
眾人正說著,孫炳林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孫炳林媳婦打來的。
“咋樣,能搞到多少錢?”
“別提了!”孫炳林媳婦疲憊的說道:“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死活不肯借錢,都知道咱家攤上這麼大的事情,一時半會還不上,誰還敢借啊!”
掛了電話,孫炳林閉上眼,眾人圍上來問:“幾點拿錢?”
孫炳林張張嘴,目光掃過眾人,眾人碰上他絕望又無助的眼神後都立刻躲開,大家都在等錢,不是你一個眼神就能令人改變主意的,今天我能放過你,回去怎麼跟老板,怎麼跟工人們交代啊!
就在這時候,一個包工頭的叮鈴鈴的響起,“啥,你說啥?工人們去縣政府鬧了,我艸,你們先控製著局麵,我馬上來!”
包工頭掛了電話,瞪眼看著孫炳林說:“老孫,咱們十幾年交情了,老子他媽被你害死了,我不管你咋樣,今天必須拿出二十萬來,否則我拉工人來你家過年!”
“李哥,事情你都知道,你現在讓我上哪弄錢去!”孫炳林聲音嘶啞著。
有人出主意說:“現在工人都在縣政府門口呢,你也是受害者,不如拉一票人一起去,聲勢越大越好,逼著熱電廠出麵談判!”
“對!這法子可以試試,總比窩在屋裏啥都不做好!”眾人七嘴八舌的附和著。
說心裏話,換做幾年前的話,孫炳林絕對不會答應這種餿主意的,在他看來,拿不到工程款,給不了農民工工錢,那是老板沒本事!
誰又能想到幾年後的今天,孫炳林被一幫債主們“綁架”著去縣門口鬧事呢。
下午四點半,張睿和李淑芬將爛醉如泥的張亞軍塞進車裏,沒辦法,誰讓張亞軍高興呢,一個人就喝了一斤半,醉的不省人事。
張睿發動車子,桑塔納2000緩緩行駛在彙泉路上,來到彙泉路和繡水大街交界處的時候,他看到幾十個人高舉著白色條幅占了整整半個馬路寬度,不僅如此,縣門口附近已集合了差不多兩百多人,他們同樣打著條幅,喊著什麼口號。
李淑芬皺著眉頭說:“大過年的這是鬧啥啊?”
“討薪的。”張睿掃了一眼條幅上的字,說:“陳明山被捕後新電廠就是個爛攤子,孫炳林拿不到工程款自然來鬧事了。”
“哎,還好你爸沒接這工程,否則現在縣門口鬧事的就是我們一家三口了。”李淑芬歎口氣。
張睿苦笑,如果自家接了新電廠工程,可不是來鬧事這麼簡單了,會家破人亡的說!
不過這事發展至今已經與張家沒有半點關係了,他才懶得理會孫炳林死活呢。
李淑芬問道:“你說他們這麼鬧下去有用嗎?”
“沒用!”張睿斬釘截鐵的說:“新電廠背後交錯複雜,不是鬧事就能解決了的,即便官方出麵協調,事情還要從根源上來處理,最終結果可能是兩家扯皮,反正年前孫炳林是別想拿到一分錢了。”
幾乎每個做工程的人都會遇到討薪的事情,張睿也不例外,前世他多次去清欠辦討要工程款,不過效果不是很明顯,一般的流程就是清欠辦受理後,盡快聯係上另外幾家參建單位,讓大家坐下來一起協商解決的方法。
清欠辦的作用隻是負責協助,能不能拿到錢,能討回多少錢,還得靠自己去談判。
而從目前新電廠工程的情況來看,熱電廠完全可以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陳明山身上,可想而知,工程款甭想在年前拿到,除非……
就在張睿想要調轉車頭,從另外一條路上回家的時候,前麵的民工忽然炸了鍋。
“不好了,孫炳林喝農藥了,鬧出人命了!”
“快打120!”
“還我們工錢!”
“我們要工錢過年!”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工人們激動起來,他們大喊著口號,場麵有些混亂,維護秩序的警方如臨大敵。
路上堵滿了車,看熱鬧的人們蜂擁而至。
十幾分鍾過去了,躺在後座睡覺的張亞軍憋的難受,從車裏出來抽了根煙透氣,跟看熱鬧的人打聽了半天後,撓撓頭說:“孫炳林喝農藥了?臥槽,都被逼著這份上了!”
張睿也無奈地歎口氣,不過從心裏邊,他是不相信孫炳林喝農藥的,誰知道是不是演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