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雙眼的慕容泠忽然想到了什麼,忍住淚水,略帶嘲意的苦笑起來。
“慕容博,你還真是單純,你以為你殺了林將軍趙將軍他們,叔父真的會放過我嗎。”
這時候,安靜的房間傳出腳步聲。那腳步刻意踏的很重,在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斷了幾聲,可以聽出腳步主人的短短遲疑,但沒過幾秒,又立即重響起來。
“叔父,你終於來了”慕容泠睜開了眼睛,她終於抬起來頭,看向了這個這麼多年來一直裝著兄弟親情,衷心耿耿的叔父。
這是慕容泠第一次認認真真完完全全地審視慕容修。她的臉色卻是出乎意外地平靜,似乎男子的到來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男子雖然穿著一身黑衣,但可以清楚看出衣服上的紋路,衣服兩臂各繡上一條正龍,尾如魚尾。正前方攀爬著一條大龍,爪落刻意繡的很粗,讓人無法不注意到那金色紋路。精致地繡工製作而成的衣服,即使是黑色的底色,還是遮不住那般張揚與主人刻意想表現出來的得意。
“叔父,到這時候了,還是沒有穿上黃袍,叔父的忍力,慕容泠佩服”
“叔父今日來,怕是要送慕容泠上路的吧。成王敗寇,輸在叔父這般堅忍的人手下,慕容泠心服口服。”
男子對於慕容泠的這句話有過一瞬間的詫然意外,隨機笑道:“阿泠啊阿泠,你果然還是那般聰慧,阿泠如此聰慧,那麼就休怪叔父無情了,無法留下你的性命了”慕容修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都擠到了一塊,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這還是曾經那個慈眉善目的親王,低眉順眼處處討好別人沒有一點架子的親王。
“是啊,叔父你小心謹慎了這麼多年才得到這個位置,又怎會留我和這個隨時可能反咬你一口的前朝公主活著。”
“我慕容泠隻怪自己識人不清,這般落敗,心服口服,若有來世。我必當向叔父討命,以寄我慕容一族無數冤魂。”
“慕容泠先走一步,慕容泠和父皇母後在地下祝願叔父這皇位能做的穩當,隨時恭候叔父與我們在地下的相遇。”
表麵上恭喜的話語,可是到這時候,慕容泠再也遮不住來自骨髓深處的恨意,死死地盯著慕容修。
這時候,慕容修一向刻意保持的好脾氣也再也把持不住,他狠狠扇了慕容泠一巴掌,幾日來愈發憔悴的慕容泠即使有著很好地功夫底子,也承受不住這用力的一掌。趴在地上的她顯得那般狼狽,臉色更是蒼白,臉上的巴掌印很是明顯,但是她刻骨的恨意還是絲毫沒有減弱。
短暫失控了的慕容修立刻恢複如常,略帶不屑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慕容泠,說道:“哈哈,阿泠還是這般可愛,叔父竟有些舍不得了。不過阿泠放心,叔叔隱忍了這麼多年才得來的位置就不用阿泠操心了,我定會坐的很穩當,阿泠此番和兄長嫂地下好生團聚,叔父看在阿泠一向孝順的份上定會厚葬阿泠,讓你死的光榮,哈哈哈哈。”說這話時,慕容修眼裏的得意絲毫沒有遮掩。
“叔父啊,我不明白,父皇母後對你那般信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你還有何不滿”
“哼,這種日子我受夠了,如果不是我每天膽膽怯怯,小心翼翼地討好你們,皇家本無真情,我又怎會安然回到今天。權利這東西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慕容泠臉上終於有了驚訝的神色,她沒想到,沒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的叔父,居然是一直這般想法,她所以為的親人之間的和睦相處原來隻是一場笑話,原來到頭來一直隻是她們的心甘情願,一廂情願。
那個位置啊,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完全改變一個本該溫順和藹的人。權利越大,果真還是想要的越多,越來越不滿鑽。慕容泠不禁苦笑起來。
但是這時候,慕容泠的眼裏忽然有了其他思量,淡淡說道:“叔父以為殺了我慕容博還會像以前那般敬重你,對你言聽計從嗎?”
“叔父不怕你辛苦養大的棋子到頭來會反咬一口嗎?”她用力笑著,蒼白的臉色硬是被震出了紅光。
慕容修也笑了,笑的時候眼睛咪的緊緊地,濃濃的眉毛都簇到一起。“阿泠啊,阿泠,真的聰明啊,臨時關頭,還不忘挑撥我父子關係。可是阿泠還是天真啊,你以為我這般謹慎的人又怎會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這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