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山穀裏起了風,剛開始幾人都沒有放在心上,隻是覺得特別涼快。過了一會曲南陵突然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臉焦急的對眾人道:“不好,有情況,快進屋裏躲好。”
說完曲南陵一腳踢翻了篝火,把火都給踩滅後也跑進了屋裏。
進到屋裏,燕飛剛想問怎麼了,誰知曲南陵對眾人擺了個噓聲的手勢。
透過月光燕飛從門縫裏往外麵看,隻見一會兒的功夫外麵已經是陰風大作,嗚嗚的風聲像是鬼哭狼嚎一般,連帶著月光都有些滲人,這時燕飛看到陣陣陰風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走來,待他看清麵貌後嚇得燕飛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隻見在一片陰霾中走來一隻形貌奇醜的怪物,渾身長滿了黑毛,但是又像人一樣直立行走,十指爍爍尖嘴獠牙,猩紅的雙眼掃視著村子,像是剛剛從地獄逃出來的修羅一般,渾身散發著令人驚懼的氣息。
後麵還有,竟不止這一頭,燕飛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一頭怪物他們都夠嗆對付得了,這下不死定了!
曲南陵也看到了,身子往後一陣踉蹌,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曲南陵迅速打開他隨身的包袱,拿出一堆藥丸一樣的東西分給了眾人,道:“把這個每人一個含在嘴裏,不要出聲也不要問為什麼,想活命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看著曲南陵一臉緊張的神色,所有人都乖乖含在了嘴裏,然後曲南陵又轉過頭來問燕飛:“你是童子吧?”
還沒等燕飛開口說話,曲南陵就丟給燕飛一塊破布道:“到那邊那個角落裏撒一泡尿,抓緊時間,它們馬上就來了。”
燕飛一聽這,嚇得一哆嗦,也不去問為什麼了,抓緊跑到牆角那裏,撒了一泡尿。按曲南陵所吩咐的尿在了破布上。
燕飛捏著鼻子把破布遞給曲南陵,沒想到曲南陵他丫的居然還有塊破布,該不會還要自己尿吧燕飛心裏暗暗罵道。
曲南陵手裏包著另一塊破布,然後把燕飛遞過去的尿布接了過去。
居然敢嫌棄我,去你丫的!燕飛心裏暗暗詛咒道。
然後曲南陵拔出一把刀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在他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下去。
十個手指每個手指指肚的地方都被他劃了一刀,把流出的血滴在了尿布上。他一聲未吭卻一直在咧嘴,看得燕飛還有薑小洛他們也是一陣揪心。
“燕飛,”曲南陵把燕飛叫過去,薑小洛急忙過去扶住身形有些踉蹌的曲南陵,“你待會把尿布一把從後邊窗戶扔出去,記住,能扔多遠就扔多遠,扔完我們就往前麵跑,”曲南陵又看向了晴燕還有唐聿他們,“要正麵對付它們沒有五脈以上的實力根本打不贏,我們幾個人裏除了我是五脈弟子,燕飛還有晴燕是四脈弟子,其他人都還是三脈,所以現在隻可智取不能硬上。我這招隻能暫時把它們引走,所以我們沒時間往回走了,沿著這條山穀一直往裏走,動靜一定要小,能跑到哪算哪。”
眾人都點了點頭,然後燕飛偷偷來到屋子後麵的窗戶這裏,把尿布裏裹上石頭,提一口氣狠狠地丟了出去,剛好砸在了對過一麵牆壁上。
“咚!”
這一聲在寧靜的夜裏聽起來猶如平地驚雷,幾頭怪物果然被吸引了過去,燕飛幾個人按照計劃迅速的從前院溜了出去。
盡管曲南陵剛才虛弱的很厲害,但此刻跑起來仍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還時不時回頭拉一下薑小洛還有晴燕小尼姑兩個女孩子。這小腿利索的燕飛直想罵娘,曲南陵他丫的吃什麼東西長大的。
此時,燕飛耳朵裏隻有嗚嗚的風刮過,感覺就像是在飛一樣。耳後傳來幾隻怪物淒厲的叫聲,如鬼哭狼嚎般。燕飛壯著膽子回頭瞄了一眼,所幸它們並沒有追來,心裏暗道總算逃過一劫,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終於跑到快吐血的時候,前麵出現了一條河,曲南陵已經在對麵等著了。
他招呼眾人先過了河再休息,怪物們應該不會追來了。
燕飛一行或躺或趴地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大喘粗氣,薑小洛也是累的小臉通紅,卻還有力氣坐在地上紮著辮子,此刻月光灑在她身上看起來就像暗夜精靈一般動人。
可不像燕飛,累的像隻死狗一樣呼呼地喘著。
休息了足足兩刻鍾才爬了起來,薑小洛已經幫曲南陵包紮好了手指,繃帶上還留有幾處鮮豔的血滴子。
“老曲,剛才那是什麼怪物啊,怎麼那麼凶?”燕飛開口問道。
“那是屍傀,”曲南陵緩緩開口道,“《盜經》記載:屍傀,又名赤眼人妖,身軀碩大,黑毛,獸首人身,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能暗中視物,嗜血濫殺,然非養屍地者不能存。”
這種怪物燕飛還真是沒有聽說過,轉身看唐聿,唐聿搖了搖頭,薑小洛跟晴燕兩個人也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
“剛才你都做了些什麼啊,要不是你這招我們可就死在小黑屋裏了。”燕飛至此還心有餘悸道。
“給你們含的是羊糞球,”說完曲南陵淡定看了眾人一眼,“當然我也含了。”
說完,曲南陵還特意朝大家吐了吐舌苔。
眾人頓時覺得惡心起來,在原地開始幹嘔,不過曲南陵倒是沒那麼大的反應,該不會是經常含這玩意兒,含的都免疫了吧。燕飛心裏暗暗的想。
曲南陵又繼續說道:“我讓燕飛在破布上撒尿和劃破手指滴血在破布上,是為了把陽氣引上去,”他頓了頓,“因為童子尿和十指的血珠是蘊含人體陽氣最盛的地方,當然童子尿我本來可以自己尿的,特意把如此好的表現機會讓給燕飛啦。”
說到這曲南陵不懷好意地看了燕飛一眼,燕飛磨了磨牙心裏暗罵曲南陵你個小賤人,丟人的活淨想著我了。
然後曲南陵又繼續道:“破布上沾滿了人的陽氣,被它們發現可以暫時騙過去,可以看做是借屍還魂了。”
“那它們會不會就是當年屠村的罪魁禍首?”唐聿問向曲南陵。
曲南陵點了點頭,道:“跑不了就是它們了。而且我推測沒有錯的話,現在離墓穴已經不遠了。”
“怎麼講?”燕飛一聽來了興致,開口問道。
“書上講屍傀隻有在養屍地才能生存下去,而這裏出現了這麼多屍傀,所以我斷定這裏一定有個巨大的殉葬坑,殉葬坑裏某些屍體屍變造成了屍傀,但它們是怎麼跑出來的我現在還搞不透。”曲南陵對眾人分析道。
“啊——!”
這時薑小洛突然尖叫了一聲,身子不停地往後挪,“怪......怪物們又追來了!”
眾人轉身望去,果然,河對麵一雙雙通紅的眼睛在盯著這邊,赤紅色的目光像是染血的殺神滲到所有人的骨子裏。
“嗷嗚——”
對麵的怪物開始鬼叫起來,一聲高過一聲。
“撲騰騰!”林中的飛禽走獸都被驚跑了。
刺耳的叫聲像是能吼碎人的心髒,薑小洛跟晴燕則是幹脆捂住了耳朵。燕飛剛想起身撒丫子狂奔,被曲南陵一下給攔住了。
“攔我幹嘛,還不快跑!”燕飛大聲對曲南陵道。
“你傻了吧,沒發現屍傀遲遲不敢過來嗎?他們不敢越過這條河!”曲南陵也大聲對燕飛說道,還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
燕飛回頭再看,還真是這樣,雖然幾頭屍傀叫喚的聲勢嚇人,但一直沒有過來,像是在懼怕什麼。
“我猜這條河就是那養屍地的界河了,過了這條河屍傀就沒了養屍地的屍氣庇護,很快就會化成齏粉,它們的潛意識裏是不肯越過這條鴻溝的。”曲南陵給眾人解釋道。
“罷了,既然沒有危險就好。但也不能老待在這裏,往前走,找個安靜的地方歇腳,我可不想再看到它們了。”燕飛開口道。
於是眾人起身繼續往前走,身後幾頭屍傀發出不甘的嚎叫卻也不敢越過那條河。
向前走了十多分鍾,叫聲漸漸小了下來,所有人一直緊繃著的心才慢慢放鬆下來。
這時曲南陵示意我們停下來,道:“你們看那裏。”
說著曲南陵指了指前方不遠的一個山頭。
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那裏一團白色的鬼火一樣的東西晃來晃去,飄忽不定,在月光的映襯下慘白的瘮人,燕飛頓時撓了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鬼,鬼嗎?”晴燕小尼姑顫抖著聲音問道。
“快跑吧,這東西好像朝著我們過來了!”
“慢著,”曲南陵抬手示意眾人不要動,不得不說他目力極好,屏氣凝神矚視著對麵,像是能一眼望斷時空。
“那不是鬼,是火把。”許久,曲南陵緩緩吐出一口氣道。
盡管眾人還是將信將疑,但見曲南陵都這麼說了也都冷靜了下來,大著膽子跟著曲南陵朝那團鬼火走了過去。
曲南陵把唐聿手裏的火把要過去,一邊向前走一邊對著那團鬼火晃悠,沒想到那團鬼火也是隨之一晃,就這樣曲南陵手裏的火把和那團鬼火像是心有靈犀般默契的晃了好幾下。
“嘿,還真不是鬼啊,可這深山老林的難不成還會有人來?”燕飛樂了。
很快眾人離那團鬼火不足百米的距離,燕飛也認出來那是火把的光,依稀能看到一個人朝著他們走過來。
那人也看到了燕飛幾人,詫異了一下,便停住了腳步,道:“跟我來吧。”
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離去了。
燕飛和曲南陵心照不宣的跟了上去,薑小洛幾人見狀也跟上前去。
在路上燕飛仔細觀察這個人,看上去年紀挺大了,但還算精神矍鑠,從他這麼大年紀還健步如飛的走在前麵就看出來了。而後腦勺上好像有一塊疤痕,疤痕周圍的頭發都已經斑白了。
這時曲南陵的火把像是不經意的一照,照在了老頭的身上,燕飛注意到他的衣服居然是禁軍裏特別常見的那種紅織錦緞袍,穿的也是鞋底厚實的朝天靴子,而且腰間上還挎著一柄樸刀。
這家夥什麼來頭,該不會是匪寇吧?燕飛在心裏暗暗揣測著。
抬頭看向曲南陵,顯然他也注意到了老頭身上的東西,但隻是暗中朝著唐聿使了個眼色又繼續跟著往前走了。
走了三炷香時間的路,終於看到前麵不遠處有間房子還在亮著微弱的燭光。
走到房子裏,唐聿把包袱帶的油蠟拿出來點上兩支,屋子裏頓時明亮起來。
“老爺子,您是在這裏住嗎?”燕飛笑著把老頭要點的旱煙趕眼神的給個火。
“是啊,在這裏住了幾十年吆,好久都沒人來了,”老爺子點上煙狠狠吸了一口,十分享受的吐出煙圈,繼續道:
“剛才的時候我聽到山裏又響起那些怪物的叫聲了,已經好久沒聽到了,我以為山裏出了什麼變故才下去看看,就碰到你們了。你們啊也真是命大,能從它們手裏逃出來,要擱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折在那裏了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