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以為,茉莉肯定是同父母親一起回來的。所以,他在前往車站的途中就已經跟司機師傅商量好了,在火車站外停一小會兒,等他接三個人,然後再跑一趟遠郊。計劃倒是的挺不錯的,但後來發生的一切,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當黎安急匆匆趕到車站,在站台出口附近找到茉莉時,卻意外地發現,茉莉的父母並不在場。而腳邊放著一隻淺棕色拉杆箱的茉莉,居然和一個很帥氣的男生並肩站在一起。兩人看起來似乎很還親密!
走近以後,黎安發現那個男生他也認識,而且曾經在一起吃過飯——四年前,在茉莉慶祝自己終於邁入了17歲雨季的那次生日聚餐上,這個家夥就坐在自己身邊。他記得,這家夥叫楊毅飛,是茉莉他們班的班長。
一開始,黎安也沒有太在意,以為是茉莉隻是在車站偶然遇到了很久不見的老同學。可是當他帶著燦爛的笑容小跑到茉莉身邊,準備給女孩一個溫暖的擁抱時,茉莉卻態度平靜甚至有點冷淡的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
黎安愣了一下,直直的看著茉莉,不明所以。
茉莉隻是回以淡淡的微笑:“黎安,其實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黎安調整了一下情緒,努力笑了笑:“好啊,我們回家再說。車就在外麵等著呢。”
茉莉搖了搖頭:“不,我想現在就說!”
黎安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好預感,但又不願意違逆茉莉的意思,隻好勉強同意了:“那……好吧。你說,我聽著。”
楊毅飛有點尷尬地跟黎安打了個招呼,轉頭對兩人說了一句:“那你們聊,我去那邊買瓶水。”說著就要轉身離開,卻被茉莉輕輕拉住了衣袖。他沒有掙紮,略一猶豫,便還是微微低著頭,沉默地站在了茉莉身旁。
茉莉看了一眼黎安,見他一臉愕然的盯著自己拉住楊毅飛衣袖的手,不由停頓了一下才輕聲開口:“黎安,我慎重考慮過了,咱們倆還是分手吧!”
黎安低著頭,聲音有點嘶啞:“為什麼?!”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茉莉拽著另外一個男孩衣袖的手上,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茉莉一如既往的平靜:“因為我知道,我們以後不可能在一起了。”
黎安霍然抬頭,看著茉莉大聲問:“為什麼不可能?!”
茉莉不動聲色,款款而談:“從理性的角度分析,現在我的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們逾越不可能逾越那道鴻溝的。就算勉強在一起,以後也會麵臨方方麵麵,尤其是來自你爸你媽的壓力。這樣是不可能幸福的。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也絕對不會是你想要的!與其到時候痛苦,倒不如現在就斷了幹淨!”
黎安看著女孩那近在咫尺的熟悉麵容,心痛到無以複加:“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隻要我們在一起,一定可以克服的……”
茉莉對黎安的話不置可否,自顧自的接著說:“其實,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黎安微微喘息著問:“那,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原因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
茉莉扭頭看了一眼身旁被自己牽著衣袖的楊毅飛,平淡的話語聲中透著一股子堅決的味道:“當然是你,黎安。你,才是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根本原因。這段時間我總是在想,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思來想去,我發現,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會去上海。不去上海的話,後來的一切就不會發生!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黎安萬萬沒有想到茉莉竟會說出這番話來,聞言不禁呆立當場,如遭雷殛。
茉莉看著黎安,聲音漸漸變得冷厲起來:“好吧,這就是我的命,我認了!可是,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平陽到上海是很遠,可為什麼我爸爸媽媽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就趕去?”
黎安無言以對,呆呆看著茉莉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心頭卻湧起一陣莫名的陌生感。
黎安記得非常清楚,10月初,在上海市婦幼保健醫院的病房裏,自己曾經很認真地同茉莉解釋過來晚的原因。對此,他確實一直有點耿耿於懷,但當時茉莉並沒有埋怨他。所以他實在是弄不明白,茉莉為什麼突然舊事重提,而且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見黎安一直沉默不語,茉莉的聲音忽然又變的柔和了許多,甚至有一種難言的哀傷流露出來:“黎安,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們一起看過的那部叫《後天》的電影麼?”
黎安苦澀的點點頭:“當然記得。”那是他和茉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塊去電影院看電影,怎麼可能會忘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