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涼,滴水成冰。
月含羞縮在毛氈中,依然凍得四肢冰涼,難以入睡。
周圍,不時響起狼兵巡營的聲音。
她一邊發抖,一邊琢磨,這些狼兵也真是的,為嘛不把自己關進帳篷裏?就這麼關在囚車裏扔在冰天雪地中?幸好雍王給自己拿來跳氈毯,不然,真要凍成冰塊了。
想著想著,她迷迷糊糊睡著。
恍惚中,好像聽到一縷笛音,絲絲縷縷,仿佛江南的暖風。
她又看到了江南的水鄉,江南的柳絮飛花,在一片姹紫嫣紅中,東宮無爭白衣勝雪。
她驚喜地朝他跑過去。
然而,一個白發藍眸的女人突然出現,嘴角帶著陰冷詭異的微笑,眼角流著血淚,擋在了他們中間……
月含羞猛然驚醒,一身冷汗。
還好,隻是個夢,那狼後怎麼入了自己的夢?夢裏的形象還那麼的恐怖。
但,真的有笛聲,清音嫋嫋,如繞月飛煙。
她四下張望,終於,在月亮爬起的高丘上,看到一條人影。
雖然很遠、很小、很模糊,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那熟悉的人。
是無爭!
月含羞一下坐起來,跪在囚籠內,雙手緊緊扒著柵欄,向遠處喊:“無爭!無爭!”
一條人影,從她頭頂飄過去,身後的白發,如冰似雪。
哇!這狼後,居然會輕功!還是個武林高手!
劉景恭來了,打開囚籠,把她拽了出來:“跟我來。”
月含羞被拖著走了兩步,站住。
劉景恭回頭:“怎麼不走了?你的無爭來了,不想見他嗎?”
“不是,是這枷鎖太重了,幾十斤呢,我走不動……”
“堅持一下。”
“從這裏到那個沙丘上,好遠呢!”
“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我很省心了,沒要求帳篷,沒要求床榻,沒要求熱水、沐浴、換衣服什麼的……我都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整天在沙土裏滾,這還不夠省心嗎?”
劉景恭真的是無語了,這妖女,有毒!
*
戴著枷鎖,月含羞確實走沒多遠,就癱倒了。
這真心不是裝出來的。
想她從小嬌生慣養,幾十斤的枷鎖,就像扛了一大袋糧食,她能走遠才算怪呢。
劉景恭看看距離沙丘還遠,無奈,隻得把枷鎖打開。
“月含羞,你老實點,我這麼對你,也是因為你救過我。但你若耍滑頭,我若活不了,你也一樣活不成!”
“行了,我知道了,你都說了無數遍了!快走吧!”
去掉了枷鎖,月含羞立刻成了歡快的小鹿,一蹦三跳往沙丘上跑。
劉景恭在後麵看著,搖頭,這丫頭,好像從來不知道發愁是什麼。
*
沙丘頂端,東宮無爭一曲終了,抬目,看著對麵靜立的白發女人。
狼後寶石一樣的藍眸裏,滿是徹骨的寒意,精致的容妝下,掩不住世間的炎涼滄桑,除了恨意,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其它表情。
“美鳳。”
盡管對麵的女人容顏大變,他還說一眼就認出了她。
聽著自己的名字從對麵男人的口中說出,女人指尖變得冰涼,如果不是緊緊攥起,她一定會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