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傳來的劇痛,活生生把朱衣給痛醒了。
莫非剛才那一下撞得太狠,把她鼓鼓漲漲的團子給撞壞了?
愛美之心勝過了頭腦眩暈的不適感,朱衣慌忙摸向自己的胸,不料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物事。
嗯?
朱衣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拚盡全力睜開沉甸甸的眼皮。
眼前,是一輪血月。
原本的清輝,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猩紅色,不祥到了極點。
怎麼回事?
她緩緩地低下頭,驚駭地發現自己胸口正插著一把尖刀!
她動了動手指頭,想要拔掉尖刀為自己止血。那些源源不斷湧出體內的鮮血仿佛帶走了她所有的力氣,使得她渾身疲乏無比,也虛弱無比。
冰涼的刀身,溫熱的血液,猩紅的圓月……
朱衣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
“我的小師妹……”
一道輕佻的熟稔嗓音鑽入她耳中。
朱衣猛地瞪大了眼。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徒兒,你的話太多了。”又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祭祀開始吧。”
“是,師父。”
朱衣拚命地弓起脊背,伸長了脖子,想要支撐起她這副孱弱的身子骨,看一看說話的這兩個人。
兩個同樣白衣束發裝扮的人,一個鶴發童顏,一個清俊高貴如神明。
時隔一千多年。
她終於,又見到他們了。
猩熱的血淚自她眼中湧出,在臉上留下蜿蜿蜒蜒的赤色痕跡。
是喜歡,是痛恨,還是懷念?
這一刻,朱衣分不清楚。
她隻是想見一見,見一見前世的這兩個人。
“師父答應我的事情呢?”
朱衣終於費勁地抬起了後頸,正好看到大祭司將一樣東西拋給大師兄。
大師兄輕輕地把玩著那東西,下垂的濃密睫羽斂去了他所有的情緒。
就是這樣東西,就是這樣東西!
朱衣永遠都無法忘掉,大師兄是為了從大祭司那裏得到這一樣東西,將她獻祭給了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她瞪直了眼,想要看清楚那是什麼。
圓圓的,約莫兩掌大小,一麵似乎雕刻著什麼花紋,隔得遠了,她的視線被血霧所遮蓋,看不真切。
而另一麵……
大師兄手腕略一翻轉,那東西上溢出一道寒光,照疼了她的眼睛。
……
朱衣猛地一蹬腿,揪住自己的前襟,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了過來。
還沒等她好好想想剛才所夢到的是什麼意思,她就被手上腿上的束縛嚇了一跳。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當是一截捆得結實的麻繩。
什麼情況?
抬頭四顧,四下俱是黑燈瞎火,看不清楚。
鼻子裏竄進一股黴味兒,身下坐的是冰涼的土地,隱約可見樹影在破爛的窗紙上搖曳,風聲在漏處灌了進來。
她四處摸了摸,隻摸到了一些指頭大小的石頭。
這顯然是一處荒棄已久的宅子。
朱衣想起了她被打昏前見到的關公廟。
難道是那兒?
可不對啊,廟裏不是有老林坐鎮嗎?
對了,小林子跑哪去了?
難道賊人找上門來,把他們一鍋端了?
“小林子——”
朱衣扯起嗓子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