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市委副書記吳正清喝完交心酒後,高哲堂腦子變成了一團糨糊,雖然腦子變成了一團糨糊,高哲堂卻留了一分清醒。
當晚,高哲堂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一刻了。
昏黃的路燈下,地麵潮潮的,外麵停放的汽車上看到薄薄的一層霧水,這樣空氣冰冷而濕潤,可卻清新異常,很是令人陶醉。
高哲堂沒有急著進屋,而是站在自家門口的小園裏,大口大口地、甚至有些貪婪地吞咽起了空氣,感覺這空氣吞咽起來簡直如同吸氧,一團糨糊的腦子也漸漸清醒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高哲堂的電話震動了,他遲疑一下,接通了電話,這整過程,高哲堂一直眺望著遠外漸漸黑沉下來的天空,直到電話結束,自動斷線,又過了十多秒,才木然地放下電話,便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上午,高哲堂首先是召開了市長會議,然後是一個陣容鼎盛的擴大會議,計委、經委、財委、財政局、開發區、工業園區等相關部門負責人,繼而分別針對每個任務的專項工作,通過大會小會聽取相關人員的工作彙報。
對一些疑問裝模作樣的問詢,高哲堂對近江市總體有了係統和深入地了解,雖然,對於一些特殊的環節,對於某些隱藏在數據背後的東西還無法把握,正是從這裏開始。
一周後,高哲堂覺得自己開始真正融入近江市政府工作,再不是一個局外人。
這天上午,高哲堂出席了一個座談會,回到辦公室繼續研究這個雷克斯項目,通過網上搜索的一些資料,他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但是,也僅僅是表麵的了解,做為一位政府官員,還需要考慮更多自然科學之外的社會科學,比起跟液晶有關的專業知識,他更需要了解的是這個項目與近江的關係和可能的結果,然而,這方麵的知識,他目前還不知道該向誰去谘詢。
快到中午的時候,吳漢偉來給他沏茶的時候,似乎不經意地說:“省裏來了督察組。”
高哲堂抬頭,吳漢偉笑著告訴他:“剛才在下麵聽小黃說,省裏的工作組到了,剛剛住下。黃秘書長正在賓館安排。這次帶隊的是紀委陳路主任。”
高哲堂眉頭一皺,精神開始集中起來。
這次來的工作組是省人大和省紀委的黨風行風聯合督察組,前幾天各地都接到了通知,這是每年都有一兩次的例行巡察,但是陳路是省紀委第一督察室主任,是紀委係統的老資格,業務能力強,性格剛直,也正是因這兩點,有些恃才傲物,一直沒有得到進一步提拔,但是遇上重案大案,常常都會讓他牽頭主辦,這一次例行巡察全省有好幾個工作組,偏偏讓陳路來近江,其中是不是另有深意?
吳漢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委婉地提醒。
高哲堂怔了一會,考慮片刻,才輕描淡寫地冒出了一個似乎不搭調的“噢”字,又似乎感覺有什麼不妥,所以在末了時候才補充了一句:“讓秘書長和市委那邊協調一二。該政府出麵接待的時候,太臣同誌會安排。”
既然督察組沒有直接電話打到市政府辦公室,高哲堂自然也用不著事必親躬,但是必要的官腔套路卻不能缺少,他相信這樣的工作秘書處會得妥當,所以高哲堂並沒有把這個事放在心中,所以話落,便大步出門去。
吳漢偉看著市長的背景,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剛才最後加那句話應該不應該。他用不著在領導麵前顯示自己見識不凡,同時,這個監察組的確跟他們無關,他現在是一位副處級年輕官員,言行是不是應該更加慎重一些?借用那一句諺語“Curiosity kills the cat”,他在心中告誡自己以後萬事要三思而行,或者牢守沉默是金。
督察組的到來,確實和新市長並無多大的關係,不過,在近江市之中並非所有人都能像市長這般安之若然,雖然市政府方麵並沒有表現得絲毫的緊張,但是對於近江市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身在局中的小官員們都有影響,某個圈子中人,更是警報。
有人說這番督察組下來,省裏是掌握了某方麵的證據,也有人說,是近江把早些年的積怨捅到中央,中央批回省委,這舉動讓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起來,所以排除精兵悍將,更有甚者說,這次督察組到來是和前段時間副局長墜樓案有關,或者說是追究近江市的曆史舊事。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無論什麼版本的說法都是有鼻子有眼,搞得整個近江官場人心惶惶,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