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凡是也有例外,常務副市長馬展祥認為自己例外,他沒有緊張,相反,還有一些興奮和幸災樂禍。他聽到督察組的消息後,大呼痛快,隻恨不能站在近江街頭腦上貼字表白一番。
督察組今天一大早進駐近江,今天一天的表現似乎沒有什麼異常,但是出於一種過度的敏感,如同老鼠之於貓的腳步,或者說是出於對陳路這位老紀委的畏懼,如同馴獸之於皮鞭,下午,馬副市長做出決定,離開近江。
他考慮過了,如果陳路真的約見他,無論向他詢問什麼,無論他回答什麼,效果都是一樣:麻煩加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都避免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他三十六計走為上。
還有一個充分的理由讓他必須這樣做,那就是高哲堂即將開展的工作。
前幾天市長辦公會,他還以為高哲堂隻是說說而已,象無數官員的作秀表演,但是昨天高哲堂指示辦公室搜索有關製藥廠的資料時,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種馬蜂窩也敢碰啊!
製藥廠的問題,做為當年親自負責實施這個項目的副市長,他看得很清楚,早已經是死棋一盤,不解決是等死,解決是主動找死,但凡稍有政治智慧的人策略都是完全相同的一個字:拖。
當下的沈副省長已經成功上岸,老班底副書記也正在認真執行這個經典的官僚老招,而新任市委劉書記也沒有表過任何的態度,但是新市長現在竟然要表現另類的行動,這已經不是莽撞和冒失能夠解釋,他完全無法理解高哲堂的思想,這個人難道是火星人?
首先,近江製藥的問題是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裏,任何人都無法解決,當然,要是能夠上市,資金充裕了,這一切問題也似乎能很好的解決,其次,是這其中還牽涉到複雜的人事問題。
這是當時時任市委書記的沈副省長和吳正清一力主導企業改製的項目,寫進了政府工作報告,強調為政府重點工作,跟近江市很多官員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高哲堂去碰它,作為常務副省長的沈鵬暫不考慮,可是吳正清會怎麼想?那些跟製藥廠有關的近江官員又會如何想?萬一出了問題,又會引發什麼後果?而出問題,那是一定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高哲堂有通天徹地之能,曆盡千辛萬苦,麵麵俱到地取得成功,又有什麼用?任何人都會認為這本來就是一位市長本來應該做的工作,不會特別給你獎勵,甚至連一句表揚的話都沒有。
而作為一位可能完成具體事務的常務副市長,在這個過程中將會遭遇難以言說的麻煩和困難,馬展祥完全清楚,他為什麼要去做這種超級費力不討好的事呢?再考慮到近江目前的局勢,他如果還不走,那就不是馬展祥而是馬愁雲了,想到這裏馬副市長便拿起座機,撥通了值班室的電話……
同一時間,市委大院中。
市委秘書長雷一凡剛從從賓館回到市委,便先來到市委副書記的辦公室,吳正清一直在等他。
“督察組沒有明確的方向,是例行巡視,隻提了煉鋼廠的問題。行風督察選擇是公安係統,朱方局長這幾天都在做迎檢工作。”雷一凡彙報說道。
“張春?”吳正清問。
“是他悄悄告訴我的。”雷一凡點點頭,“紀委是鐵板一塊,但人大不是。”
“但是張春也隻了解人大這邊,紀委另外有沒有任務呢?”吳正清自問反問兼設問,“陳路是個厲害角色,石頭也能榨出油,而且眼睛裏隻有原則,六親不認,光是過問崔鳳池,就不好辦。”
“要不,忍痛答應他吧?”雷一凡軍試探著問。“他雖然胃口太大了,但現在……”
煉鐵廠廠長崔鳳池今天跟他們去試探的人正式開口,但要價有些離譜,他的價碼是要做煉鋼集團的總經理。
“不答應。”吳正清捏拳斷然說。“這個人有點渾!他不是天生貪婪,就是現在他以為兵臨城下,就可以逼咱們鑒城之下盟,他錯了。他弟弟是一個權力人物,但不是大人物,能夠製約權力的唯一武器是更大的權力,他弟弟還影響不到近江!他既然認不清形勢,那麼,就給他認真上一課。”
雷一凡看著表情激憤的副書記,沉吟著,沒有立刻表示自己的意見。
“必須要這樣做。”吳正清向雷一凡點點頭,“如果不殺殺崔鳳池這隻雞,近江那些想分一杯羹的猴子個個都會跳起來對我們吱嘴咧牙。”
“對了,人大的盧主任他很可能專門挑加油站和製藥廠的社保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