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地方發生凶案,可真是煞風景啊。木清辭有些不著調地想著。
一行人很快來到正堂外,何敬先行進去通報。
靖榮長公主是已故劉太妃的女兒,比當今皇上大了三歲。傳聞這位公主不似其他身嬌體弱的皇親貴女,自小習過一些刀槍,頗得先帝喜愛,不僅挑了何非這個乘龍快婿,更親自主婚,在同輩諸位公主中可謂風光無兩。
然而如今,到底物是人非了。
片刻,何敬走出正堂,恭敬道:“王爺,木大人,公主召見。”
靖榮長公主一身素縞,玉簪束發,正襟危坐於正堂主位。她麵容姣好,美目微紅,想是剛剛哭過,即使這樣,那份天家公主的端莊高貴依舊令人起敬。靖榮見二人進來,也隻是微微詫異了一下,便起身迎道:“潁川郡王,木大人。”
君莫離與靖榮互行過常禮,木清辭正欲行大禮,靖榮虛扶一把,道:“木大人不必多禮,大人能趕來處理亡夫之事,本宮感激不盡。”
木清辭恭敬道:“不敢當,這本是下官分內之事。”想了想,又道,“公主還請節哀,隻是……可否遣人領下官去書房看看。”
靖榮說:“不必,你們隨本宮來吧,方才仵作已經來了,現在估計已經驗畢。”說罷走出正堂,身後一眾仆從亦步亦趨。
君莫離自進門後便一言不發,此時與木清辭跟在靖榮身後,木清辭忍不住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你覺得如何?”
君莫離瞥她一眼,道:“什麼?”
“不感覺——長公主太過平靜了嗎?”
君莫離沒有接話,木清辭倒也不在意,隻是暗自思忖,這是個顯而易見的疑點,來之前她也覺得靖榮嫌疑最大,但不知為何,見到靖榮後,她忽然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當然,這些想法她並未告訴君莫離。
而此時走在前頭的靖榮,心裏也頗為疑惑。且不論君莫離為何而來,畢竟這位王爺行事向來隨心所欲,頗多出格之處,礙於他的家世卻也無人有微詞;但她並不是內宅中不聞窗外事的無知婦人,對女官的任用也略有耳聞,大多是些禮儀農桑之類的官職,為何這個木清辭卻任職在大理寺?靖榮心中一動,忽然回頭道:“木大人,敢問令尊是?”
君莫離開口道:“她是木太傅之女。”
果然如此!靖榮心裏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歎道:“太傅曾為本宮短暫授過課,本宮受益匪淺,隻可惜天妒英才,去時不過三十有一,這些年,本宮時常想起他。”
木清辭倒是習慣了。每當人得知她是已故太傅木時微的女兒時,最常說的便是“天妒英才”“才高八鬥”之類,雖然她一點都沒覺得那個滿嘴不著調的男人有什麼厲害的,但依舊從善如流道:“先父若在天有靈,定會欣慰不已。”
靖榮略一頷首,一行人接著朝書房而去。
一路上分花拂柳,曲徑九轉,亭台樓閣錯落有致,使人仿佛身臨江南,木清辭摸摸看了會兒,忽然問了句:“這園子靈巧精致,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何敬趕緊接道:“回大人的話,這園子起初不是這樣,這些年將軍在外征戰,府中一應事務都由長公主殿下打理,陸陸續續添置了不少花木胡石,才有了如今的樣子。”
木清辭點點頭,“長公主殿下真有顆七竅玲瓏心。”
何敬連連稱是。
不多時,一個兩進的院子就出現在眼前,粉牆黛瓦,一樹杏花倚在牆頭,如雲蔚般輕軟動人。眾人進了院子,木清辭道:“長公主殿下和王爺請在院中稍作等候,容下官進去查驗後再作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