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滿架的荼靡搖曳在暮春暖軟的風中,細細碎碎落下素白的花,醞釀了一院清淡的幽香。
院中坐著一位約莫而立之年的男子,兩個身著錦衣的男孩站在他身後,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不過七歲的樣子。
男子一襲青衫,隨意束了個髻,堪堪可以見客的樣子。縱使如此,依舊難掩那份驚才絕豔。他的容貌自是上乘,然而最吸引人的,是那雙寒潭般澄澈的眼眸,很難想象,這樣純淨的眼睛屬於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清冷,而不淩厲。他抬手拂去肩上落花,淡淡道:“清辭自幼失去母親,天性不拘,我是無意把她嫁入公侯之家的,日日晨昏定省,不可行差踏錯,對她來說,太難。”
那個大些的孩子上前一步,束發的金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垂首,恭恭敬敬地說:“弟子願許清辭萬人之上的尊榮,足以護她一世無虞。”
七歲的男孩沒有說話,安然凝視著遠處蕩秋千的小姑娘。
盡落入男子眼中。
<正文>
“宮宴?”木清辭從君莫離手中接過深紅的請柬,疑惑道:“怎麼忽然有宮宴。”
君莫離剛從宮裏回來,一刻不停來了木府送請柬,他在木清辭對麵坐下,道:“太後娘娘從樊結山禮佛歸來,重開春熙宴。”
“太後娘娘回來了?”木清辭眼神一亮。
太後鄭婉與木清辭的娘殷茜是手帕交,兩人從小便親密,殷茜生下木清辭不久便撒手人寰,鄭太後憐惜她,時常讓木時微進宮授課時帶上她,因此木清辭對太後到比對自己娘親更熟悉。隻是後來先帝駕崩,太後傷心之下前往樊結山禮佛,至今已有三年,聽聞她歸來,木清辭自是欣喜。不過片刻,她又蹙眉道:“春熙宴上,皇上會邀請在朝為官的青年才俊和世家貴族的公子,太後娘娘則會請命婦千金們,這種類似於相親的宮宴,我還是不去了吧,畢竟我又不需要娶親。”
聞言,君莫離放下手中的茶盞,笑得有些詭異:“恐怕不行。”
木清辭疑惑道:“怎麼不行?”
“因為,”君莫離慢條斯理道,“你的帖子是太後娘娘下的。”
木清辭驚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什麼,帖子不是皇上下的?我難道不是‘在朝為官的青年才俊’麼,常宇銘他什麼意思?”
君莫離恍若沒聽到她那聲大不敬的“常宇銘”,嗤笑道:“你?官拜八品評事的‘青年才俊’嗎?”
木清辭羞惱地打開請柬,果然是太後娘娘下的,內箋色若桃花,與君莫離手中天青色的請柬相映成趣。她幾下看完,頗有些認命地歎息道:“罷了,去就去吧,宮宴雖然規矩多,但禦廚手藝還是不錯的。”
君莫離見話已帶到,也不多留,起身道:“春熙宴於三日後在掬月殿舉行,你記住,未時初便要入宮,莫睡過頭了。”想了想,卻是不放心,問:“你可有參加宴會的衣裙首飾?”
木清辭眨巴著眼,不說話。
君莫離扶額:“清辭,你能不能活得稍微像個女人?”
木清辭:“……”
送走君莫離後,木清辭果真打開衣櫃瞧了瞧,糾結了半晌,還是默默關上了櫥門。
君莫離臨走時說會送衣飾來,她便也懶得費心,除了鞋襪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三日後。
木清辭用過午膳回到房中,隻見床上放著一套水藍色的綴珠羅裙,一旁還擺著一隻雕花木櫝,裏麵放著一應首飾。她拿過衣裙比劃了一下,頹然喚道:“馮姨!”
馮姨應聲走進房中,問:“小姐何事?”
“幫我穿一下這裙子,”木清辭苦著一張臉,“太複雜了。”
馮姨忍著笑接過羅裙,抖開後不禁歎道:“好漂亮!”
“那也得我會穿才行。”木清辭任馮姨替她收拾衣裝,有氣無力道。
這麼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把衣服首飾首飾都穿戴好,頭發也用玉簪綰好,期間木清辭堅決拒絕了馮姨幫她穿耳洞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