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落地生根
桂林山水甲天下。
陽朔山水甲桂林。
“陶潛彭澤五株柳,潘嶽河陽一縣花;
兩處爭如陽朔好,碧蓮峰裏住人家。”
陽朔之山以多勝,以奇勝,以秀勝。山勢多無規則,或欹或立,或臥或疊,無所不有,卻紊而不亂,奇峰具異,就算信筆揮就風景人物的大問家,筆挽江山的大詩人,亦無從寫起。
陽朔之美,可想而知,蕭秋水一到陽朔,即放出了“九天浣花神箭”。
“九天浣花神箭”是烷花劍派的緊急聯絡訊號。
蕭秋水放出的那一種“九天院花神箭”,是非常特殊的一種,浣花劍派的子弟們隻要有一人見到,必定不管一切,放下一切,趕來聯絡。
從四川到貴州,由貴州到廣西,權力幫的追殺,風聲鶴唳,無所不在。
權力幫就像是一個史前的巨人,隨時可以抹去幾隻螞蟻的存在。
所以蕭秋水一入陽朔,即放出“九天浣花神箭”。
鐵星月瞧著蕭秋水自懷中掏出浣花神箭,又發出神箭,神箭颼地一聲,升上半空,轟地爆出千萬朵火樹銀花,鐵星月瞧了老半天,忍不住摸摸蕭秋水的額角,試探地道:“有沒有發燒?”
蕭秋水怔了一怔:“發燒?”
鐵星月開懷地道:“你有沒有病?”
蕭秋水道:“你發神經啦?”
鐵星月佛然道:“你才是發神經哪。我們被迫得那麼慘,又大白天的,你還有心情來放煙花?”
“煙花?”蕭秋水沒好氣道,“你以為我在放煙花?”
左丘超然笑道:“那是訊號,浣花劍派的特殊緊急聯絡訊號!”
邱南顧道:“這訊號管用嗎?”
蕭秋水道:“這兒已是陽朔,桂林一帶的浣花劍派弟子,一見無有不來的,就算浣花劍派的熟悉朋友,見了也會趕來。”
邱南顧道:“自從烏江除七贗後,權力幫的人好像沒盯上咱們了,一路上倒是無事,真不過癮。…唐方憂心地道:“倒不知桂林浣花分局如何了?”
蕭秋水想了想,正色道:“有我大哥、二哥在,天大的事也扛得住,何況還有孟師叔、還有玉平兄,以及你兩位兄長也在,看來不是權力幫挑得起的!”
左丘超然歎了一口氣道:“成都浣花劍廬裏,也有蕭伯伯、唐大俠、朱大俠、蕭夫人,甚至有‘掌上名劍’、‘陰陽神劍’二位前輩,但權力幫一樣敢挑了……隻怕……”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長嘯,又一聲短哨,蕭秋水喜道:“接應的人來了!”
來人快騎。
馬高大,在馬上的人卻矮校
馬後麵揚起丈高的灰塵,馬衝過處連小樹都倒了,馬的速度絲毫不減。
馬衝到五人身前,馬上的人一勒,即時給勒止了。
連多衝一步都沒有。
邱南顧脫口讚道:“好馬!”
鐵星月卻大聲道:“好臂力!”
馬上的人一點而起,落在地上,落時沒有聲音,到地後卻鞋麵與土齊平,原來已把硬地踩了兩個凹洞來。
左丘超然也忍不住道:“好內力!”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卻向蕭秋水拱手,蕭秋水喜道:“馬竟終,你還在浣花?!”
隻聽那人大笑道:“我生為浣花人,死為烷花鬼,怎會不在浣花!蕭少主,咱們又見麵了!”
鐵星月忽然走前去,板著臉孔問:“你是‘落地生根’馬竟終?”
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當下正身向鐵星月,冷冷地道:“我是,什麼事?”
鐵星月道:“是單刀鬥月狼,九死一生渡怒江,在桂林浣花劍派的‘九命總管、落地生根’馬竟終?”
馬竟終不耐煩地道:“便是我!你要怎地?”
鐵墾月忽然對他的肩膀用力一拍,又抓住他的手力撼歡呼:“嘿嘿嘿,你這朋友我交了!”
馬竟終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向蕭秋水道:“他是——?”
蕭秋水還來回答,鐵星月已然道:“鐵星月,鐵樹開花的鐵,星星在眨眼的星,月色多麼美麗的月,鐵星月。”
馬竟終迷迷茫茫地望著那如瓜子般小的腦袋,小眼睛,大嘴已,塌鼻予,和那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實在想不出哪一點像鐵樹開花?哪一點像星星眨眼?哪一點像美麗月光?隻好勉強招呼了一下。
蕭秋水又介紹他認識唐方、左丘超然、邱南顧,馬竟終一一點頭。道:“少主發緊急‘九天浣花神箭,,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蕭秋水當下就把權力幫圍攻蕭家劍廬,唐大、張臨意、蕭東廣如何被暗殺,康出漁、康劫生、車虎丘如何背叛,蕭西樓、朱俠武、蕭夫人如何拒敵,沙千燈、孔揚秦、左常生、華抓墳如何攻襲,四人如何衝出包圍,如何麵對危機四伏,如何遇見鐵星月、邱南顧,如何黃果殲敵,烏江除妖,概要地敘述明白。
馬竟終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蕭秋水最後問了一句:“……隻不知道桂林那邊的孟師叔,有沒有遇敵?”
馬竟終道:“遇敵倒是沒有。但我們一定要盡速通知孟先生等,以營救成都總部。”
蕭秋水道:“好……我在成都,聽說你己離浣花劍派,見你還在,我很高興。”
馬竟終目中閃動著憤怒的光芒:“還不是權力幫的中傷!他們一早已布下了局,要吃定浣花蕭家,第一步就是要離間我們!我在蕭家已十二年了,從二十歲起,莫不是蕭世伯、孟先生提攜我,我還去得了哪裏!”馬竟終說著目中隱動淚光:“這些日子來,武林各門派就是中了他們的離間計,已給一網打盡的就有括蒼派、崆峒派、司寇世家、太極門……”蕭秋水等俱是一震,失聲道:“這麼多門派?!”
馬竟終點點頭道:“豈止如此。連嵩山派也遭了殃,福建少林要不是各方少林弟子救援得早,也不堪設想;此外,五虎彭門,夭殘幫,烏衣幫,螳螂門也歸順權力幫,近日連鐵衣幫、恒山派也奉權力幫為主幫,至於抵抗的中原鏢局、黃山派、血符門、潛龍幫等,中間派的全給吞滅了!”
左丘超然變色道:“由此看來,權力幫確想號今天下,獨霸江湖了!”
馬竟終長歎道:“正是。而今武林公推少林、武當二派,合力剿討權力幫,但屢遭破壞。海南劍派鄧掌門,唐家二位公於,這些日子留在桂林,也就為了此事,與盂先生、蕭大公子等共商大計。”
邱南顧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便了!”
馬竟終飛身上馬,黃土中留下他二道深深的鞋印,他又像釘子一般地穩穩騎在馬背上,道:“現在就走。”
鐵星月忍不住向邱南顧交頭接耳:“這人小的時候一定常常摔交,所以現在步步都落地生根。”
邱南顧道:“就是呀,我看他外號該叫‘釘子’才對。”
卻未料蕭秋水在一旁聽到了,微笑道:“不錯,我們都叫他做‘釘子’,什麼人給他盯上了,一定逃不掉,什麼東西給他的手拎上了,一定溜不掉,什麼地方給他一雙腳釘住了,一定拔不掉。”
蕭秋水笑笑又道:“他是我們浣花劍派的九命總管,跟‘夜狼’那班人搏鬥過,卻雖敗而不死;據說也曾與朱大天王交手過,亦傷而不死,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活著的,隻怕現存的隻有他一人。”
六騎如飛,卻不是直接回臨桂,卻在臨桂城郊歇了下來,隻聽馬竟終道:“這裏風景如畫,鶯歌燕舞,諸位何不吃杯清茶,再趕未完之路屍蕭秋水苦笑道:“風景雖好,但歸心似箭呀!”
馬竟終卻微笑道:“我們不歇,馬兒也該歇歇了。何況,”馬竟終銳利的眼光也蒙眺起來了,“我的家鄉就在臨桂。”
——古來征戰幾人回;
——一夜征人盡望鄉!
就算是最勇悍的將士,也有懷鄉念家的時候;“落地生根”,不到家鄉,又如何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