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839年,劉易斯心煩意亂,他發現東飄西蕩的阿瑟又在隨意賒賬。他寫道:“信用方式於人們的諸多習慣和道德是一種敗壞,對社區和國家也不利。”他極力鼓吹要抵製這種趨勢。而現實情況是:交易中現金太少,而對現金的需求又太大。當時的國家貨幣是黃金和銀幣,以及各州特許銀行發行的鈔票,但還沒有統一的美元,流通領域簡直沒有足夠的貨幣去為快速發展中的美國提供資金。每個人都需要信用來彌合資金上的時間差:種植與收獲、投資建廠與產出後的現金回籠、在紐約進貨和數月後在千裏之外銷售等等。美帝國的擴張和西部的開放,意味著那些希望把握大好時機發財致富的城市大商家們,可以不再把他們自己的交易圈子局限在親戚和可信賴的朋友之間。如此一來,原本做生意是仰仗普通的風俗習慣,而現在則需要仰仗信用,以此為所有的商家提供交易便利,這些商家包括零售商、批發商、製造商、中間商和授權代理商等等。在以前,生意人出門多帶有推薦信,推薦信多由牧師、銀行家和退休法官執筆,與之做買賣的人都要祈禱推薦信的可靠性。債權人無力核實債務人的信息,在經濟繁榮時期,他們傾向於盲目相信債務人。當你身邊的競爭對手跟你搶生意時,你為什麼不冒險賒銷呢?在1827年,紐約的一夥批發商派遣謝爾登·P·丘奇(Sheldon P.Church)到各地去收集關於商家生存能力的信息,但是他的年度總結報告不夠及時,也不夠全麵。
劉易斯於1841年在給表弟的信中寫道:“在53歲時,我覺得自己毫無價值。”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劉易斯開始更加嚴格地甄別在商鋪賒賬的申請人,並保存這些人的信譽評價檔案。中間商們意識到劉易斯的專家評價極有價值,開始順便走訪詢問他知道的情況,比如有人問及一位在舊金山的酒吧老板的情況,劉易斯可能會說這個人的房子值不了多少錢,這個人酗酒,把酒吧的酒喝得太多,不是一個可靠的債務人。可能有這麼一個時刻,當某個債權人從被詐騙的旋渦中被搭救出來,以某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解脫感,這一刻深深地印在了劉易斯的腦海裏。他從沒有詳盡地闡述過這一刻,不過當他意識到詢問者準備為他提供的各種信息支付酬金時,他肯定就有了靈感:如果組建一個信息采集網絡,他就能收集到更多信息,賺更多錢。他有一個現成的網絡!全國各地到處都有他的反奴主義支持者,各地的教堂都有他的朋友,其中不少人還是律師。他可以雇用這些人做信息員,他給信息員的報酬可以很少,甚至不給,而這些信息員則要承諾把他推薦給權利受到不法侵害的債權人。
劉易斯對自己的構想有足夠的信心,他決定離開阿瑟生意很慘淡的商鋪,自己創立一個機構,用來監視盡可能多的商家的信譽。這對拓展商務規模非常有利,因為他可以把同樣的信息出售給大量的債權人,當然,追求誠實守信也是為上帝服務。阿瑟極力勸阻他的兄長不要去冒這個險,他預言劉易斯很快就會破產。劉易斯則確信他的計劃可以吸引無數的商家。這些商家都麵臨壞賬風險,又負擔不起親自去調查對方信用的費用。劉易斯把自己所有的21000美元用於新機構的創建。他的商業計劃是:向小商號每年收取50美元的費用,向大公司每年收取300美元的費用,如此一來,隻要有數百家注冊用戶他就能贏利。就商業周期而言,他的贏利模式也無懈可擊。在給侄子的信中,他激動地寫道:“在生意興隆時,那些公司覺得自己有能力支付這筆信息費;在不景氣時,他們會發現必須支付這筆信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