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個板著麵孔離船登上美國海岸的年輕人,現在已是滿頭銀發、身材健碩且氣度莊嚴的紳士,他手持銀柄的手杖,頭戴巴拿馬草帽,麵容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進步黨的重要人物哈羅德·伊克斯(Harold Ickes,此人在後來的新政和“二戰”期間成為能源業巨人)在1915年曾因件小事請英薩爾幫忙,他後來在寫給朋友的信中說:“英薩爾極力向我宣揚他的觀點,我為此人的強烈性格感到震驚。毫無疑問,無論你是否認同他,他都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擁有不容忽視的力量。”從1923年開始,美國經濟發展迅速,英薩爾的事業自然也就突飛猛進。到1927年為止,美國1/3的家庭擁有了收音機,2/3的家庭使用電力,而正是收音機讓最後的頑固分子“繳械投降”,也開始用電。煤氣當然可以用來照明、用來烤肉或讓廚房變得熱火朝天,但它卻不可能像收音機那樣告訴你有關貝貝·魯思或查爾斯·林德伯格的最新消息。在經濟迅速發展的20世紀20年代,英薩爾利用控股公司的股票,進一步擴大自己的領土。他控製了東部14個州的公用事業,到1929年,他已負責提供全美1/8的電力和煤氣能源,覆蓋32個州,不亞於任何一個歐洲國家的能源總和。英國首相斯坦利·鮑德溫曾經邀請他回國協助建設英國的電力網,但由於不願離開已經在自己公司上班的兒子,英薩爾謝絕了英國首相的請求。
此時的英薩爾已被視為美國勢力最大的企業家。伊克斯給朋友寫信說,英薩爾的行政律師塞繆爾·伊特森控製了芝加哥市議會、州議會以及伊利諾伊商業委員會。無論州長還是市長、縣委員會的主席,他們通通對英薩爾言聽計從。作為進步黨人,伊克斯認為任何有錢人都絕非善類,其中不免夾雜一絲他個人的感情色彩。他曾經為進入伊利諾伊國防委員會而多次造訪英薩爾,以至於英薩爾的助手們稱他是“渾身發癢的人”。
英薩爾的事業在蓬勃發展中突然遭到賽勒斯·S·伊頓(Cyrus S.Eaton)的突襲,他是克裏夫蘭市的銀行資本家,在1927~1928兩年間開始秘密收購中西部公用事業公司的股票。英薩爾采取了防禦措施,成立了一家投資信托公司,以便於自己、弟弟和兒子繼續對他們的255家運營公司實行金字塔式管理,用曆史學家托馬斯·休斯的話說,從管理人員到業主的運營公司與英薩爾的關係也就由此改變。有一次英薩爾急需用錢,但在他簽字之前無法組織長期性融資,無奈之下,他被迫向受他蔑視的紐約各銀行借款2000萬美元,而銀行家們趁機要求擁有他的3家主要控股公司裏享有投票權的股份。1929年8月,英薩爾的證券以每分鍾增值7000美元的速度暴漲,他的公司在兩個月內便賺了5億美元。他吃驚地叫道:“我的上帝,1.55億美元!你知道嗎,我打算給自己買一艘海輪!”但他沒有這麼做,他成立了另外一家投資信托公司,為瘋狂的市場添加了更多的刺激。
英薩爾的領域:14家公司在1926年12月31日組成了中西部公用事業公司。這是當時的略圖。
1929年10月21日,英薩爾與愛迪生又重聚在一起,暢談當年初次見麵彼此留下的印象,他說自己遇到了“世界上最偉大的大師”。其實這些年來,他倆不時都會見麵,在英薩爾安排的一些會議上,愛迪生這位傳奇人物總會受到代表們的熱烈歡迎。而這一天的重聚別有意義,是為了紀念白熾燈泡問世50周年,這時的愛迪生已是81歲高齡,患病在身而且耳朵完全失聰了。就在慶祝活動結束3天之後,美國股票市場開始下滑。照亮英薩爾的燈光很快就會熄滅。
讓英薩爾擔心的並非股市的暴跌。這位電業的宙斯遇到的另外一個金融恐慌是什麼呢?一方麵,他照常繼續自己的事業,從得克薩斯州鋪設了一條花費8000萬美元的煤氣管道,並在1930年將1.97億美元投入基本建設;另一方麵,英薩爾開始拯救他熱愛的芝加哥市。他籌來1億美元幫助這個受傷的城市支付教師、警察和消防員的工資。4月份,不顧進步黨改革者們的反對,他的公司決策者們通過一項表決,委托給英薩爾5億美元用來複興芝加哥的運輸係統。他幫助挽救了無數的小型企業與個人。在整個大蕭條時期,人們對電力的需求始終沒有減弱,英薩爾公司在1930年的利潤比1929年還高。到了1931年,英薩爾似乎已經安然渡過了危險,胡佛總統也宣布蕭條期已結束,而英薩爾相信了他的話,因為他對自己也充滿信心。他繼續擴張,可是期待的複蘇並沒有到來。英薩爾後來說:“我上當了——總統也上當了。”由於英薩爾以個人名義擔保了多項貸款,這使他自己負債達幾百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