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基爾代爾創建了一種公文包電腦——“這可能是第一款個人電腦”——並拖著60磅的電傳打字機帶著它到處演示。他激勵了數百人,其中有一位華盛頓大學畢業的年輕工程師,湯姆·羅蘭達(Tom Rolander),湯姆後來成為了加裏生命中的摯友。英特爾公司也被基爾代爾不斷湧現的構想深深打動,隨後雇用他為兼職谘詢師,開始為公司正在研製的新型微處理器編寫模擬器,那是比4004精致得多的新產品,速度快10倍。那時在英特爾公司,軟件應用並不受重視;基爾代爾兼職參與的軟件“組”隻有兩個人,他們在一個小廚房大小的空間裏大幹特幹。基爾代爾為其公文包電腦設計出了一款星球大戰類的視頻遊戲,這個遊戲基於英特爾工程師斯坦·麥卓爾(Stan Mazor)在1972年的一個創意,斯坦是微處理器的開發者之一。二人聯手將遊戲演示給英特爾創始人之一的鮑勃·諾伊斯看。溫和、笑容可掬的諾伊斯偶爾身著白色的實驗室大褂步入他們軟件組的小角落,激勵一下大家。基爾代爾寫道:“諾伊斯對視著4004上一閃一閃的LED指示燈。他看看斯坦,看看我,說道,老實說,微處理器的未來屬於電子表,不屬於電腦遊戲。”隨後,英特爾剛買下了最早的電子表公司之一Microma,結果不久之後它被日本電子表大軍打得一敗塗地。英特爾由此錯過了一次引領視頻遊戲產業的機會。基爾代爾反過來也會影響諾伊斯的判斷,諾伊斯寫道:“他跟我們所有人一樣,作過的一些決定是正確的,一些決定能使未來以一種不同的方式展現出來。”基爾代爾要談的是立足微處理器去創立一個產業的問題,而“鮑勃在員工們麵前的確有一種威嚴”。
1973年,8008芯片的成功讓英特爾公司上下歡呼雀躍,這款芯片的性能比第一款微處理器高出一倍,基爾代爾在那裏花的時間越來越多。“眼皮撐不住”的時候,他會在停車場自己的大眾汽車裏過夜。他變成了電子集市的交易員,用自己的軟件技能去換取英特爾開發的硬件。一天早上,加裏敲開軟件小組經理漢克·史密斯(Hank Smith)的門,加裏告訴漢克他能為英特爾8008微處理器編寫編譯程序,這樣一來,他的客戶就不再需要冗長的低級彙編語言了。史密斯不明白基爾代爾的意思。基爾代爾演示了編譯器將會如何讓一個8008用戶寫出簡單的等式x =y +z,以替代長達幾行的低級彙編語言。這位經理隨即與一個他正在跟進的客戶通了電話,掛掉電話後,他喜笑顏開,說出了對個人電腦發展有著重大意義的三個字:“去幹吧!”
這種新程序,基爾代爾稱之為PL/M,即微機程序語言,用於編寫微處理器應用程序,如操作係統和公用程序,這些程序後來用了數十年。基爾代爾的酬勞是英特爾的新款小型電腦係統Intellec-8。這是第一款商用個人電腦,基爾代爾解釋說,雖然沒有人這麼認為。他借了1700美元買了一台打印機和一台視頻顯示器。在蒙特雷的海軍教室裏,他無法脫離新安裝的昂貴的DEC PDP-10小型機來獨立運行Intellec,這對他刺激很大——除非他能思索出一個辦法讓Intellec能儲存大量數據。就像技術專欄作家阿爾·法索德(Al Fasoldt)所寫的,沒有磁盤操作係統,電腦就愚笨得什麼事情也做不好。
卡座磁帶存儲在這裏不管用;隨後,離英特爾公司不遠的Memorex公司推出了一種大型機用的8英寸軟盤。這款軟盤能存儲250萬個字符,每秒鍾處理10萬個字符的數據(相比之下,電傳打字機紙讀器每秒處理10個字符),在理論上,磁盤可以立即訪問任何分區的儲存數據而無須像磁帶那樣倒帶或快進。太棒了——但是基爾代爾的小電腦與磁盤驅動器之間的通信,還需要一個控製板去操縱複雜的電子儀器,而這樣的東西並不存在。“我坐在那裏,連續數小時盯著那該死的磁盤驅動器,用手讓它轉來轉去,試圖想個辦法讓它飛起來。軟驅控製器的缺失成了我與自己的電腦之間唯一的事情。這令我發狂。”這個設備在他辦公室放了一年,軟件天才被硬件打敗了。“每次我都看上一陣子,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不情願地回到DEC小型機麵前,編寫操作係統,他稱之為CP/M,即微機控製程序,效仿PL/M(CP/M起初是為了控製程序/顯示器)。他知道這個程序很不錯,但他仍然無法把這個程序用於磁盤通信。豁出去了,他給華盛頓大學的朋友電子工程博士約翰·托羅德(John Torode)去了電話。托羅德花了數月時間,拿出了一個小巧的微控製器。基爾代爾屏息而待:“我們把我的CP/M程序從紙帶加載到磁盤上,然後從磁盤上“啟動”CP/M,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激動的一天,當然除去我參觀尼亞加拉瀑布那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