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雷蒙德·達馬迪安(2)(2 / 3)

隻有對信號變量進行數學分析後,才能構建圖片意義上的圖像。不同方向上的梯度所產生的陰影組合,類似於通過不同窗口看到房間裏同一件東西不同側影的組合。勞特伯爾在最初的論文裏沒有任何數學分析。就像達馬迪安的第一篇論文,這種數學分析方法也被認為是一種遠見卓識,盡管其具體細節是在數年後由其他精於數學和物理的人完成的。兩者本質上的不同在於:達馬迪安在1971年記錄了在正常組織裏有信號變量,用他的話說,即:“其首要關注的是檢測活生生的人體裏的癌症。”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勞特伯爾關注所有組織的信號變量,而不管是正常的,還是病變的。他的核心成就在於他能把變量解析為三維圖像。

勞特伯爾把他的構想寫在筆記本的3頁紙上,請NMR專營公司的唐納德·維克斯(Donald Vickers)簽上名字和日期為他作見證,科學家若想對其創意申請專利,尋找見證人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勞特伯爾當然知道達馬迪安最初的診斷工作。貝蒂彥·霍爾茨曼·凱夫利斯在《露骨:醫學造影文件》一書(Naked to the Bone)中也有提及,勞特伯爾1971年9月2日在他的那本筆記上寫道:“例如,生命體組織中移動質子的分布,不同的弛豫時間顯示出惡性腫瘤的特性[R·達馬迪安,《科學》,171,(1971),1151],在完整的有機體內應該可以測量。”第二天,維克斯為筆記本簽名見證。後來,克萊因菲爾德問勞特伯爾如何看待從達馬迪安、NMR專營公司、霍利斯、薩彥到他這一係列“不尋常的偶發事件組合”。“是的,”勞特伯爾說,“生活中充滿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你在拐角往左轉而不是往右轉,就可能遇不到你的妻子。”

勞特伯爾堅持說建造一個大到足以掃描人體的儀器是他自己的創意,他不知道達馬迪安有此意向。另外,為勞特伯爾的筆記本簽名見證的唐納德·維克斯說:“我認為達馬迪安要把人塞進NMR機器,在那時已是共識,至少全新肯辛頓都知道。”維克斯在1987年給達馬迪安的信中清楚地說明了他所看到的當時發生事件的次序。據維克斯說,達馬迪安先於勞特伯爾的創見做出了4個關鍵性貢獻:(1)他第一個想到用NMR從醫學上區分健康組織和癌組織;(2)他第一個在NMR專營公司通過實驗證明了這個假設;(3)他第一個想到建造一個能診斷疾病的掃描整個人體的NMR儀器;(4)他第一個發明了一種方法獲取空間意義上的局部化NMR信號,以實現逐點掃描(這就是他6年後第一次進行人體MRI掃描所采用的方法)。

維克斯在給達馬迪安的信中寫道:“保羅·雅柯離開公司的時候,你的工作和意圖在NMR專營公司人所共知,而且大家還在公開討論。”“1971年夏天,在公司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保羅·勞特伯爾取代保羅·雅柯成為NMR專營公司總裁,勞特伯爾跟我一起討論了一個計劃,使用NMR磁譜儀和磁場梯度來成像。”

當時,NMR專營公司對達馬迪安關於掃描儀創意的爭論鬧得沸沸揚揚,作為該公司總裁的勞特伯爾恰巧也在此時決定建造一台掃描儀,他對達馬迪安的意圖可能會一無所知嗎?或許可能,但他不可能不受他每天工作環境的影響。無論如何,他對自己原創的成像創意興奮不已(這與醫療診斷明顯不同),他立即從即將破產的NMR專營公司辭職,回到石溪展開研究,他稱之為“組合層析成像法”(zeugmatography),zeugma源自希臘語,意思是“組合起來的結果”,這一名稱是想說明磁共振圖像是由靜磁場和高頻的射頻場共同作用得到的結果。[這使人聯想起雷金納德·弗森登選擇“外差法”(heterodyne),由兩個希臘單詞組成,描述其發明的疊合性,用兩種振蕩頻率不同的電磁波來傳播聲音。]勞特伯爾試圖創建自己的事業。當他的團隊完成細節後,他在世界各地的科學會議上宣講他的創意,他請“研究公司”這個靠專利收入支撐的組織創建一家公司,當場就被拒絕了。人家說不能“確定潛在的市場足夠大,以保證我們購買這項發明的專利和許可能賺錢”。最終,勞特伯爾放棄了成為企業家的想法。

達馬迪安在1972年3月17日申請了一項專利。他在爭取風險投資方麵並不比勞特伯爾成功。得克薩斯的Hycel公司派了一名物理化學家和一名生物學家來調查,結論是不可能造出足以掃描整個人體的NMR儀器。達馬迪安決定自己幹,他越懷疑自己是剽竊的犧牲品,越能激發自己的競爭激情。達馬迪安曾經向NMR專營公司訂購超導磁體,被勞特伯爾取消訂單,達馬迪安對此憤憤不平。在勞特伯爾看來,這種對於訂單的幹涉無傷大雅,他知道公司永遠不可能履行合同,因為公司已瀕臨破產。當勞特伯爾於1973年3月16日在《自然》雜誌發表了一篇論文時,達馬迪安終於忍無可忍。他稱之為“受引導的局部交互成像/使用磁共振成像的例子”。勞特伯爾所選的論文題目與達馬迪安的不同,突顯了他們的興趣著眼點不同。達馬迪安的題目是用NMR進行“腫瘤檢測”,勞特伯爾描述用NMR“成像”。對於2003年諾貝爾獎委員會來說,這種側重點的分歧至關緊要。達馬迪安描述的是NMR為什麼可以用於醫療,勞特伯爾描述的是利用NMR的一種特殊技術。[克萊因菲爾德說勞特伯爾的論文包括已經做出來的第一張NMR圖像,不過這份榮譽似乎屬於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的拉脫維亞裔科學家伏塞沃洛德·卡德拉維采夫(Vsevolod Kudravcev),他在20世紀50年代把NMR機器信號輸出到電視機顯示屏,得到了第一張顯示出內有胚胎的雞蛋MRI電視圖像,他的主管讓他別再浪費時間。這項成就在美國國家心髒研究院(NHI)1960年的報告中提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