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淡淡一笑:“但凡是凶手,總是第一個說要找出凶手的來,這便叫作欲蓋彌彰。聞聽馬大元擅長鎖喉擒拿手,但偏偏死在這門功夫之上,想來第一個應該懷疑的是號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公子,但那馬夫人為何總是鎖死了大哥你?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喬峰一拍大腿道:“沒錯,馬副幫主一向做人沉穩,若是沒有絕對的危險,斷然不會將這封如此緊要,關係到丐幫生死存亡的書信,交到馬夫人手中。顯然那時候他得到的信息,是喬某要對丐幫不利,這才會如此行事。但蒼天可見,喬峰這一輩子,都不曾,也絕不會對丐幫有任何不利!”
“我們假設一下,馬大元並未將這封信交給馬夫人,那麼……這件事會如何呢?”徐陽微笑道:“那麼,馬大元未必就是死在喬幫主或是慕容公子之手了。因為無論是喬幫主或是慕容公子,都斷然不可能讓他還有交待後事的機會。若是他倉促而死,那馬夫人又如何會知曉這份書信,是同馬大元的生死有關?這是第二處不合理的地方。”
見喬峰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徐陽繼續說道“還有一點不合理的地方,馬夫人乃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孤寡女子,又是如何聯絡到遠在天南海北的徐長老、譚公譚婆、趙錢孫、鐵麵判官單正、五台山智光大師等這許多人物?還須在那一日同時來到杏子林,前後相差仿佛,這難道是馬夫人一介女流能做到的?”
“有了那麼多不合理的地方,不妨做個大膽的假設,這一切便都合理了。”
“先不追究緣故,隻當這馬夫人是深恨大哥你。她又無意中探聽到馬副幫主手中握有大哥你的把柄,索求不得,因此故意串通他人,暗害了馬副幫主。”
說到這裏,喬峰大驚道:“這怎麼可能?”
徐陽微笑著問道:“有何不可能?大哥你稍安勿躁,且聽下去。”
“殺害馬副幫主之後,自然便能獲得那封信件。然後馬夫人和她背後那個神秘的高手,自然可以徐徐布置,用上整整半年的時間,來計劃盤算這一切,最終在杏子林大會上發難。那個高手想必也是心思縝密的人,因此盤算一切毫無遺漏,那是最大的可能。”
“不管之前造反的那些丐幫幫眾是否成功,那份信件便是他們的後招。若是大哥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自然便不必揭露信件,隻需平叛即可。若是大哥你施展手段過了這關,那後續手段便一樁樁、一件件的用了上來。”
“如此一來,先前的那幾樁不合理,是不是就變得合理了?”
“因此,最關鍵的人物,無疑就是馬夫人,同她背後的那名神秘高手。”
一番話說下來,喬峰頓時啞口無言。
他實在不能理解,徐陽到底是如何從這千頭萬緒裏找出這些漏洞,然後分析、推理出來這個結果的。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所有的迷點便都能解釋清楚了。
徐陽暗笑,他可沒喬峰想象中那麼聰明,一切都是知道結果後的倒推,這還不簡單?
“既然這一切,都是馬夫人策劃的,那……那個大惡人又是誰?”喬峰試探地問道。
徐陽搖搖頭道:“那大惡人既然能搶先於你,暗害了你養父養母,又能假扮於你,上少林寺加害玄苦大師。那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已經脫離了我所能預估的情況,隻能等他下一次作案,方能再行分析。”
喬峰苦思良久,突然叫道:“徐長老!?”
徐陽搖頭道:“隻怕已經晚了,聚賢莊一別,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恐怕徐長老早已遇害,甚至連屍首可能都已經下葬,找不到什麼線索了。”
喬峰剛剛升起的希望,又再次破滅,歎氣道:“那便如何是好?”
徐陽笑道:“這也是小弟為何拖著喬大哥來這小鏡湖的緣由之一。這裏會碰上足夠有分量的證人,來證明你同那些暗殺行為無關,不就等於是洗脫了大哥你的嫌疑了嗎?”
“須知,一個人是不可能在一夜間,從小鏡湖奔波千裏去別處殺人的。”
“可……可光你們幾個,說出的話又有幾個人信?”喬峰問道。
徐陽神秘地笑了笑:“你可知,阿朱姑娘的生父是誰?”
正說話時,遠處傳來一聲尖嘯,喬峰都能聽出,這是段延慶發出的信號。
徐陽撫掌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兩人出了竹林,隻見當頭一名中年男子,國字臉端正大氣,身穿青衣皂袍寬帶,神態頗為莊重嚴肅,正急急往小鏡湖方向跑來。
他身邊有幾個農家人打扮的侍衛高手,拚了命在攔截身後追殺他們的段延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