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突然有一種倦怠感。
信,或者不信,其實並不重要。
他當然相信,堂堂和親王,絕對不會在自己的壽宴之上,行刺殺之謀。
但是事實上,這人確實是和親王的手下,也確實在這種不適合暗殺的場合,對自己下了手。
這絕不是一句誤會可以簡簡單單地解釋清楚的。
所以他隻是對弘晝笑了笑。
不需要表達什麼歉意,也不需要誰出來給自己一個交代。
剛剛那兩拳,已經把自己和和親王之間的關係,深深地劃出了一道鴻溝。
原本可能達成的和解,也被那兩拳給轟得粉碎。
徐陽最後看了一眼,依然站立在那裏的何濤。
虎死不倒架,何濤也是一樣。
即使是死了,即使全身的骨骼都已被自己的內力衝激之下,震得粉碎。
他依然保持著先前的架勢。
隻是此刻,生命的活力已經離他遠去。
他的眼睛早已閉上,他的拳鋒已經不再銳利。
“好好安葬他,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說罷,徐陽揚長而去。
弘晝試圖挽留的手停在空中,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徐陽心中所想,他何嚐不知道。
追出樓來,他不過是想盡最後一次努力。
從內心深處,他根本就不想有徐陽這樣一個對手。
即使徐陽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在弘晝眼裏壓根都算不得什麼。
他的財富,他的武功,他的醫術,他的人脈,他的一切的一切,在幾乎擁有一切的弘晝眼裏,算不上什麼。
隻要弘晝想,他隨時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輕易奪去徐陽的一切。
甚至是徐陽的生命。
隻是,不知為何,弘晝心中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這個徐陽,是一個會壞了自己大事的人。
之前就是如此,自己招攬江湖群雄的行動,被徐陽有意無意中徹底瓦解了。
而先前他所擁有的實力,已經在乾隆的一旨訓斥中,被消弭大半。
自己再也不會擁有之前那種肆意招募江湖豪傑的機會了。
這多半是要托徐陽的福。
然而弘晝卻無法對徐陽生出半點怨恨的感覺來。
徐陽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反擊。
是自己先對他動手,而他,僅僅依靠著反擊之力,就幾乎斷送了自己所有籌劃。
原本今日,靠母後的安排,自己可以與他和解,這是個絕對難得的機會。
兩個在智謀上、在果決上都可以稱得上是勢均力敵的對手,能重新握手言和,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卻又被何濤,這個原本是自己功夫最好的手下給破壞了。
弘晝不知道,今天徐陽的離開,對自己的大業,最終會有什麼影響。
他隻知道,他永遠擁有了一個可怕的敵人,也永遠失去了一個盟友。
即使這個敵人,如今看來,實力有限。
然而這種弘晝眼裏有限的實力,在旁人眼裏,已經是極為龐大,極為可怕的力量了。
而這,僅僅是這男人,在短短幾個月內擁有的。
若是再給他幾年,他會走到哪一步?
弘晝判斷不出來。
他不敢繼續想象下去。
或者,不管他是否承認,他確實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