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任我行身上。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並沒有明確表態的意思,隻是一雙眼睛緊緊盯住了躺在床上的楊蓮亭。
這種小人,殺不殺其實都無所謂,但既然東方不敗已死,任我行便不想在這世上,留下他的半點痕跡。
不過數息過後,他的臉色轉緩,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好女婿,你既然決定遵守承諾,老夫自然不會讓你做那不守信之人。來人,將楊蓮亭送下黑木崖去,便讓他在西湖湖底做個悠閑人罷了。”
徐陽沉默了。
楊蓮亭這人其實該死,他能做到的,也隻是保住他的性命,至於如何處置,自然是由魔教的現任教主任我行來決定了。
鮑大楚走上前去,見徐陽向問天均沒有退卻的意思,便繞了個小圈子,來到大床的另一頭,準備動手。
隻聽得楊蓮亭爆喝一聲:“閃開!”
鮑大楚被他的餘威所攝,竟縮回了手。
楊蓮亭大笑道:“你們這些沽名釣譽的偽君子,既然殺了東方,自然不會留我性命,還一口一個遵守承諾,羞也不羞?我楊蓮亭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受你等的施舍?不就是一條命嗎?送你們便是!”
徐陽一聽不對,忙轉身去攔,可惜楊蓮亭心意已決,一柄匕首早已深深插在了胸口,眼見得是不活了。
徐陽縱然是有治療術這種金手指,但對這種切斷心脈的致命傷,也是無能為力的。
楊蓮亭既然萌了死誌,下手自然狠,一刀下去直至沒柄,頓時臉色煞白,嘴角有血絲沁出。
他掙紮著下了床,勉力爬了幾步,來到東方不敗的屍身之旁,一手握住了他冰涼的右手,慘笑道:“傻女人,你……既然……既然去了,我又怎能獨活?我……同你一起去,下輩子你記得要投……投個女身,別再像今生這般……這般……”一口氣提不上來,便已氣絕。
任我行垂了下眼簾,說道:“沒想到,這麵首居然還真是條漢子。罷了,便將他與東方不敗合葬吧。”
說罷,看也不再看楊蓮亭一眼,徑自往外間走去。
眾人自然也陸續跟上,緩緩地離開繡房,就連向問天也是拍了拍徐陽的肩膀,輕聲說道:“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不必過於自責。”
令狐衝走到徐陽身邊,輕輕地安慰了幾句。
徐陽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對他來說,楊蓮亭不過是個路人,不管他之前是不是對自己生過什麼殺心,畢竟都是純屬猜測而已。
但東方不敗既然不惜以性命相托,徐陽原本便打算留他一條性命了。
卻不想他性子如此剛烈,居然一心求死,以慰心上人。
倒不是說自責,不過細想起來,也許這般結局,對楊蓮亭和東方不敗來說,才是更好吧?
徐陽長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矛盾的心情,剛想離開繡房,突然聽到門外一聲慘叫。
叫聲淒厲,充滿了不可置信和絕望的情緒。
徐陽能聽出來,這是任我行的叫聲,頓時大驚失色,向外飛奔而去。
但就在徐陽跨出房門的這幾步,便又聽到一聲虎吼之聲,這次似乎是向問天的叫聲!
跨到門外時,場麵令他始料未及。
原來任我行剛踏出繡房,跟在他身後的嶽不群陡然出手,三根繡花針早已插入他身上的致命大穴。
任我行隻來得及慘叫一聲,就已經不能動彈了。
他從未想過,這個跟著自己一路殺上黑木崖的盟友,居然會在自己大仇已報,心情最為放鬆的時刻,下此毒手。
非但是他未想到,就是緊跟著他的那幾位長老一樣是毫無防備。
除了鮑大楚以外,其餘幾人都是傷重未愈,即便是有了防備,隻怕也是根本來不及反應的。
鮑大楚倒是警醒,一息之後反應過來,藍砂掌早已拍出,但為時已晚。
嶽不群解決了任我行,右手間捏了個蘭花指,一針又刺向鮑大楚。
他的速度驚人,不一合便刺中鮑大楚的太陽穴,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來,鮑大楚便已倒斃。
嶽不群剛想對幾個魔教長老繼續下手,向問天已經從繡房中衝了出來,一鞭抽向他的腰腹之間。
麵對向問天的長鞭,嶽不群可不敢大意。
他的武功確實是比向問天略高,但之前兔起鶻落的幾招,已消耗掉他大量的精力。
尤其是偷襲任我行那三針,可說是傾盡了全部心力,既不能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殺氣,又要一擊得手,否則今日定難善了。
此刻他再戰向問天,便已覺得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