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著秦夜的目光看去,卻沒有發現絲毫異樣,不由麵麵相覷。
“哼!”秦夜冷笑一聲,屈指一彈,一道真氣勁射而出,重重擊在樹幹上,將其打出了一個前後通透的小洞。
那枝幹上的樹葉簌簌而落,從樹叢後連滾帶爬,跑出一個人來,踉蹌的跑到秦夜身前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一張臉慘白如紙。
秦夜看著那人,麵無表情,漠然的道:“原來是劉大人,我好像說過,封鎖鐵狼山方圓十裏,任何人不得接近,劉大人,你可還記得?”
“下……下官……下官隻是……”劉喜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秦夜的手段他早已見識過,殺伐果斷,心狠手辣,自己卻偏偏心懷僥幸,想要滿足一下好奇心,一探究竟,想不到秦夜的感知如此敏銳,遠在百丈之外都能給他發現。
想到這裏,劉喜眼中滿是恐懼,身子不受控製的顫了起來。
“隻是什麼?”秦夜眼中沒有絲毫感情,冷漠的看著他。
“殿下饒命啊……下官……下官願效忠殿下,永生永世,當牛做馬,隻求殿下饒下官一命。”劉喜不顧儀態,拚命的磕起頭來,一下一下,結結實實的觸在泥地上,不過片刻,他的前額便出現了鮮血。
秦夜負手而立,冷冷看著他,一言不發,既沒有喊停,也沒有動作。
沒有秦夜發話,劉喜根本不敢停下來,隻能拚命的磕頭,縱然頭疼欲裂,但與性命比起來,這些痛楚也算不得什麼了。
磕了整整數十個響頭後,劉喜磕頭的速度愈來愈慢,顯然是有些不支了。
“行了。”秦夜揮揮手,淡淡的道:“你身為朝廷命官,要說效忠,也應該是效忠陛下,效忠大秦,我如今一無官身,二無爵位,傳了出去,會被人說閑話。”
“是,下官醒得,下官效忠的自然是大秦和陛下,但殿下於下官有恩,下官自然也要報恩。”劉喜不顧額上的鮮血流下來,跪在地上看著秦夜,臉上滿是諂媚之色。
秦夜眉頭一挑,冷笑道:“是麼?恩從何來?”
“殿下可是要找康泰安算賬麼?”劉喜看著秦夜的表情,猶疑片刻,小心的問道。
“康泰安勾結賊盜,貪贓枉法,愧對朝廷栽培,國法難容,不止我要找他算賬,天下萬民也要找他算賬!”秦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說什麼?”
劉喜脖子一縮,諂媚的笑道:“康泰安死有餘辜,殿下為民除害,自然是天經地義,然他乃是廣原郡守,若他一旦落馬,廣原郡群龍無首,依朝廷官例,下官身為廣原郡丞……嘿嘿……”
“原來你是惦記上了康泰安的位置,隻怕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秦夜恍然,冷笑道:“看來你也想學康泰安,官匪勾結,搜刮民脂民膏,大發其財?”
“不不不不……殿下明鑒,下官乃是朝廷文試出身,寒窗苦讀十載方有今日,世受聖人教化,沐浴聖恩,怎可學那康泰安一般。”劉喜渾身一顫,連連擺手,額上冷汗混著鮮血,不停的流了下來。
秦夜看著他,搖頭嗤笑道:“口是心非,是人皆有欲望,聖人亦不例外,天下百姓痛恨貪官,卻也恨自己不是貪官,人性如此。捫心自問,這一番話,你自己信嗎?”
“這……殿下英明,慧眼如炬,下官萬不能及……”劉喜麵上尷尬無比,臉色微紅,最終低垂下頭。
“行了,別拍馬屁了。”秦夜揮揮手,上下打量著劉喜,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劉喜被秦夜這一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卻不敢有所動作,咽了口唾沫:“殿……殿下……您……您在看什麼?”
“劉喜啊,我問你,貪官和奸臣,你願意做哪種?”秦夜看著劉喜,笑了笑道。
“啊……這……這……”劉喜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秦夜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抿了抿嘴,拱手道:“下官愚鈍,敢問殿下……貪官和奸臣,有何區別?”
秦夜拍了拍的他的肩膀,笑道:“貪官欲求不滿,隻重蠅頭小利,腦滿腸肥,隻知媚上欺下,財色無度,不知節製,譬如那康泰安。至於奸臣,對上逢迎,對下籠絡,迎合八方,交遊廣泛,不貪一時之利,圖謀萬世之基,這種人很少,也被稱為官場常青樹。”
劉喜腦門冒汗,不知該如何回答,畏畏縮縮的看著秦夜道:“殿下……下官……下官……”
“從實說來,我不怪你。”秦夜知道他心有顧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掙紮糾結片刻,劉喜心下一橫,狠狠一咬牙,對秦夜拱手道:“殿下,臣願做奸臣,哪怕遺臭萬年,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