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齊東不滿地“嘖”了一聲,“不是說了不行打斷嗎?”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陳齊東繼續回憶,“你也知道,我家在A市甚至在北方都是舉足輕重的家族。”
我愣是沒忍住,搶白他:“我知道,不用你強調炫耀。”
陳齊東嗬嗬笑了,好脾氣地沒理會我,“其實以前並不是這樣的,隻是將近十年之內的事情,陳家以前的確是個大家族,卻不至於舉足輕重。”
我心中有些複雜,“陳齊東,你想說什麼?”
“我那時候上大三,有一次回家經過我祖父的書房,其實我並不是有意偷聽,隻是要回我自己的房間,就得經過書房,”他定定看著我,“然後我就聽見了一些事情。”
我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要功虧一簣,我這人還有個毛病,就是緊張激動的時候忍不住想哭。
“聽見什麼了?”
陳齊東輕輕笑了一下,搖搖頭,“小鬱啊,我有我自己的原則,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都知道。”
“陳齊東!”我壓著聲音叫他,“你……”你什麼,我想了半天,不知道後麵該接什麼。
陳齊東不再看我,而是轉開頭看向窗外,半晌,他悠悠地說:“小鬱啊,要是擱在以前,沒準你問我,我憑著一腔熱血興許還能把不該說的也都告訴你,但是現在,你知道的,人的年齡越大,膽子就越小,顧慮也就越多,越自私。”
我說:“陳齊東,你今天讓我來就他媽給我聽這些?”
陳齊東的脾氣異常的好,我都開始口吐髒字了他也不生氣,還笑麼滋兒地跟我說:“小鬱啊,你還是太小,等你再長幾年,再長幾年你就懂了。”
我說:“我他媽就比你小三歲,你跟誰在這裝老年人呢?”
陳齊東說:“三歲就有代溝了,你中學政治怎麼學的?考試肯定都抄的,沒背吧?”
我咣當摔了茶杯,扭頭就走。
“小鬱!”
我猛地愣了一下,心裏一時間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陳齊東以前不管開玩笑還是說正事,在說之前,總要先用三個字來叫我一聲,可剛剛聽來,我竟聽出了一種長輩關切晚輩的感覺。
明明是同輩,我真沒出息!
陳齊東說:“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我的心往上一提,原地回頭,近乎逼問:“說!”
陳齊東咧嘴一笑,略帶蒼涼,“我認識你之前,有個女朋友來著。”
我疑惑地看著他,轉而又橫眉立眼,“陳齊東,你別跟我來這套,是你巴巴來找我的,我可一點都不想認識你!你跟你女朋友如何如何,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陳齊東的嘴咧到腮幫子上,說:“我也沒說什麼不是,看把你心虛的!”
“陳齊東!”
“我隻是想說一下,你那麼生氣幹什麼?小鬱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回我再不做任何停留,扭頭離開。
坐回車裏,我半晌沒緩過來,也不敢馬上開車走,陳齊東要死不活的樣子一直在腦子裏揮之不去,煩都煩死了,我怕一個不小心,精神恍惚再出了車禍。
此生最討厭別人對我做的一件事就是話說一半,後麵全靠猜,陳齊東明明知道,卻還給我來這麼一手,要不是念著過往的交情,我當時肯定上去糊他一臉嘴巴子了。
氣死我了!
不過這趟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起碼再次驗證了我心中的猜測,陳齊東良心發現,隻是良心尚未完全發現,我明白,我了解,陳齊東他畢竟跟我沒什麼關係,朋友這層,當涉及到自家利益時根本都排不上號,他能告訴我這麼多,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其實不用深究我都能想出來他沒說的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隻是他不說,我沒有證據,屁用都沒有。
追根究底他過來和我做朋友隻不過是看我可憐,看我過得不好他卻能過著大少爺的生活內心覺得愧疚,哪裏有什麼真心實意?所以我和他的“朋友”這層打個折扣,其實還不如一張薄紙來的結實。
心裏將他從頭到腳罵了一頓,然後開車回家。
我需要看看奚江,好排解我的滿腔怒火。
奚江今天回來的比較早,而更令我沒想到的是,家門打開的時候,屋子裏飄出來的是泡麵的味道。
我十分吃驚,脫了鞋都沒換拖鞋,赤著腳跑進廚房,目光炯炯地往裏麵看。
奚江不愧是幹大事的人,吃方便麵被我看見這種事他做的十分得體大方,沒有絲毫的扭捏之感,坐的端端正正,目光不躲閃的回看著我。